北洲,整個大陸最荒涼的地方,常年細雪紛飛,不時狂風大作,一年中幾日難得的晴天,陽光也不能使得這片寸草不生的大陸顯現一絲生機。與其他四個緊緊相連的大洲不同,北洲仿佛是一塊獨立出來的大陸一般,和中洲東洲間隔著奧萊魔海,簡而言之幾乎就是生命禁區。
然而在北洲南端,一個濱海的村莊裏傳來了生命的喜訊—嬰兒的哭啼。
一間石砌的房內,羊皮和藤蔓相互編製成的門在狂風中搖曳,房內僅有的窗戶是一個砌房時刻意留下來的十寸大通風口,一名中年男子朝門邊走去,用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穿過門上的藤蔓將其卡在兩牆之間。隨後一路小跑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妻子還有剛出生的小兒子。
孩子嗚哇哭著,細嫩的小手在半空胡亂舞著,男人看了很是喜愛,不時用嗚嗚的聲調與孩子互動,又用手指撥弄孩子的臉蛋。
……
一晃六年,嬰兒成長為了稚童。
他的名字叫黑雲,和前世一樣,父親黑威是村子裏的漁戶,也是村裏的大英雄。三年前的一場大雪,村裏幾乎斷了食物來源,甚至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情況,他的父親駕駛著漁船,衝進了如深淵一般的奧萊魔海,不久後帶回來了一船的魚,以及沒了左腿和左臂的他自己,所幸村中有一名醫術高超的醫師,聽聞其事跡,讓其免於一死,但成為了終日躺在床上的廢人。失去了頂梁柱,本來黑雲與其父母在這冰天雪地中難以活下去,但村裏人感念其父,不時為他們家帶來補給。因此黑雲雖身形消瘦,但也算健康。當年的醫師在救完父親後便轉身離去,再找不到身影,臨走時隻留下一句話,說是三年後的今天會再來此,收黑雲為徒。
今天便是那一天。
醫師如期而至,還是那個石砌的屋子,不過多了幾分滄桑感。
稚童坐在父親床邊,撿著柴火,爐中的火焰劈啪作響,給這間屋子帶來了光和溫暖,醫師靜靜的在門外看著,父親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門口的醫師,抿出了一個微笑。
“兒,隨之去也”
這是記憶裏,黑雲對父親聲音最後的印象。
他隨著醫師上了一輛馬車,很破,路上一直抖。他也不知道到了哪裏,隻記得路途中的風雪有意無意的避開他們,山中的野狼魔獸也盡數逃離。
到了一處山洞裏他們才停下,山洞很大,像是一個渾然天成的房屋,有石頭案台,書架,床……一名白衣女子走到稚童麵前來,用食指輕觸黑雲鼻頭
小家夥,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姐啦。
看著女子細膩精致的臉龐,潔白如雪的皮膚,還有一絲淡淡的清香,稚童紅了臉,也有了從不曾有的悸動。
醫師讓他叫他師父,並告訴了他幾句口訣,讓他每日冥想修煉。便出了遠門。
一晃十年過去,黑雲十六歲了。他每日按師父的要求刻苦修煉,終是達到了聚氣境後期,距離圓滿隻有一步之遙。下山打獵時已然可以如當初師傅帶他來時一樣,風雪避之,走獸懼之。
哢的一聲傳來,是境界突破的聲音,此刻盤坐在山洞內的黑雲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很享受這種日積月累成長的快感。隨即又是一陣強烈的頭痛,自他達到聚氣境中期開始,每一次突破他都會感受到一陣頭疼,隨之暈厥過去……
燃燒的村莊,四散而逃的人們,黑雲渾身是血,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口中喃喃念著什麼。這時一個滿臉是血頭顱咚咚咚地滾到他麵前。
“啊!”
黑雲從昏睡中猛的睜開眼。麵前一張俏麗的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與黑雲對視,感受著後腦勺傳來的溫度和雙腿柔軟觸感,黑雲知道,自己又占了師姐的便宜。
“師姐,你回來了呀。”
黑雲坐了起來,背對著林薇說道。
“小雲子,你又修煉到昏倒了呀。”林薇臉上充滿了擔憂。
每次,黑雲昏厥都會看到一段回憶,他很清楚這不是夢,因為它比夢真實,真實到裏麵的每一個觸感他都能體驗到,甚至醒來後,他還是久久無法忘懷。
難道這是心魔,黑雲不解,希望師傅能早些回來為他解惑。自他來到這裏,師傅授予他口訣之後,他已是十年沒見過師傅,師姐與她相依為命,十年來教他讀書寫字,琴棋書畫,在他眼裏師姐無所不能,已然成為了他仰慕的對象,但更多的是十年前初次見麵時那一份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