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環境並不好,漆黑陰冷的空氣聞著都有股餿味,硬邦邦的床板連成一排,放著的幾床被子肉眼可見的發黴了,時不時還有幾隻老鼠在地板上竄過。

顧顏抱膝坐在角落裏,一張小臉髒兮兮,頭發滿是汙漬,身上的衣服三天沒換,又髒又酸臭,顯得可憐又無助。

細長白皙的小腿上,被劃破了一道修長的口子,鮮血已經凝固,這三天來,也沒有人給她處理一下。

曾經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如今卻如同泥潭裏的螻蟻般卑微。

她是被冤枉進來的,在三天前。

司夜凜提出要離婚,她沒同意。

偷偷闖入司家找司老爺子幫忙求情,結果讓司夜凜的母親陳蘭打傷送進了拘留所來。

顧顏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沉穩而又平緩,她緩緩抬眸,隨後,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逆著燈光出現在她眼前。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流暢精致,骨相完美,那雙漆黑的眼眸冷漠幽深,透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意,如同黑雲壓境般令人膽顫心驚。

“阿凜……”

顧顏蒼白的唇輕啟,滿眼驚喜,阿凜果然來接她了。

看著顧顏又髒又臭的模樣,司夜凜墨染般的瞳孔覆蓋上了一層寒霜,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出來。”

小腿疼痛得厲害,顧顏拖著受傷的腿,一拐一拐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直接摔在了男人的麵前,肚子一陣陣抽痛著,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滿眼淚花,顫著聲音說:“阿凜,你聽我說……”

“閉嘴……”

司夜凜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眼中那一絲弱到幾乎會被他外在的冷漠遮去的心疼,很快地從眸色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深處灼然而起的火焰。

“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連個畜生都不如……”

男人怒吼震懾了顧顏。

她忍著肚子傳來一陣陣的劇痛,虛軟的趴在地上,唇畔微顫,眼淚無聲滑落。

曾經最深愛的男人,竟說她連畜生都不如?

可她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

“別在我的麵前裝可憐,惡心……”

水性楊花,畜生不如,惡心……

這些羞辱的詞語像夢魘般回蕩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顧顏隻覺得心髒突然猛地抽痛了一下,刺入心骨,銳疼無比。

她隻是很愛很愛司夜凜而已,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讓司夜凜如此怨恨自己?

“既然不想走,那就把她給拖出來。”

下一秒,司夜凜身後的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拽住顧顏的手臂,直接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小腿的傷口,摩擦地麵,裂開。

鮮血被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卻無人在意。

兩個黑衣人拽著她的手臂,就像是拽著一個玩偶,粗魯地將她推上車子。

很快,顧顏就被帶到了一處墓地。

司家人穿著一身黑衣服,站在墓地前虔誠地鞠躬,看著這個場景,顧顏的心懸了起來。

盡管不願意相信,可當她看到刻著司老爺子名字的墓碑時,全身血液逆流,整個人近乎崩潰地哭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爺爺,還是永遠地離開了她……

司夜凜重重一推,顧顏沒站穩,直接跪了下去。

“你這該死的女人,向爺爺磕頭認錯。”

顧顏不知道為什麼要給爺爺磕頭認錯,可死者為大,她還是立即磕了三個響頭。

“阿凜,你怎麼把這個害死爸的女人帶來了?”陳蘭激動地指著顧顏,“如果不是她闖進家裏,爸也不會因為受到刺激而離開,就該讓她永遠待在監獄裏麵!”

“我沒有害死爺爺!”顧顏咬著牙,從牙關裏迸出這句話。

“你從爸的房間裏出來沒多久,爸就走了,爸就是被你氣死的!”

顧顏的眼淚忍不住又冒了出來,竟然一時間難以反駁。

如果那天她不去看爺爺,或許爺爺真的不會離開吧……

都是她的錯!

最疼愛她的爺爺走了,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你這賤人,離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不該去找爺爺。”司夜凜居高臨下地盯著顧顏,“你今天就跪在這裏向爺爺認錯。”

顧顏的手掌,逐漸攥緊,心似是被針紮了般疼痛,“不,我不是去找爺爺說離婚的事情的,我什麼都沒跟爺爺說,阿凜,你相信我!”

顧顏有些急切地為自己辯解,她隻是跟爺爺說了自己懷孕的事情,僅此而已。

“不管你說了什麼,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司夜凜的語氣冷得像冰塊,“我們司家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阿凜,別跟這個女人廢話這麼多,直接把她……”

陳蘭話至一半,尖銳的目光忽而瞥到顧顏脖子上的玉佩,瘋了一般上前狠狠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