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山走上樓,笑著對姚若嵐說,“看來我們猜得都一樣,都認為這火是隋遠放的,都想要弄明白這場火究竟是怎麼放的。”
姚若嵐說,“我已經知道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了。”
隨後她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敞開的窗戶、信鴿之類的鳥類、玻璃碎片。
許文山認真聆聽,之後點點頭,“你的推理很有參考價值,但我認為還不夠縝密。”
“為什麼?”
許文山說,你認為隋遠是馴養了信鴿,信鴿腳抓著玻璃瓶,從窗戶飛進來後,信鴿丟下了玻璃瓶,瓶中的化學物品和地毯接觸自燃起火。
可這隻是推理,成功率隻有不到百分之十。
你想一下,這屋子是潘珍妮住的,隋遠並不常來,他若是要實施信鴿放火,必須要帶著鴿子一起來這屋子。
那起碼需要訓練十幾次。
就算他用幾個月籌備這事:他偷偷配了這村屋的鑰匙,每次趁著潘珍妮外出,帶著鴿子來這裏練習,也都成功了。
但是案發時,你推測鴿子是抓著玻璃瓶、從窗戶進入屋子的。
鴿子從隋遠家附近飛到仙俞村,要飛二十幾公裏,它怎麼可能一直抓著玻璃瓶?
那麼,就要把玻璃瓶綁在信鴿的腳上,既然綁在了腳上,玻璃瓶到這裏後,如何自動落下?
就算,這是一隻訓練有素、自己會咬斷捆著玻璃瓶上細繩的鴿子,那麼鴿子不可能在空中咬斷細繩,它必須要落地,既然落地了,玻璃瓶怎麼會碎?
再打開聯想,屋中可能是有什麼動物音頻幹擾器,幹擾器的聲音讓人聽不到,但是會讓鴿子瞬間狂怒。
狂怒的信鴿直接用尖嘴啄破玻璃瓶,這次總可以了吧,粉末與空氣接觸,引發火源。
但是最關鍵的一點。
倘若隋遠是凶手,他並不知道潘珍妮已經被吳江殺死了。
他認為十點半的時候,潘珍妮還是活著的。
那麼這剛剛引發的火源,潘珍妮一定能察覺,察覺了就會逃走。
姚若嵐打斷許文山的推測,說,“潘珍妮在死前曾服用過致幻藥物,隋遠知道潘珍妮有長期濫藥的習慣,所以他知道在那個時間,潘珍妮大概率是神誌不清的狀態。”
“對。這一點我認同。可是。”許文山說,“潘珍妮隻是服用了致幻藥,隋遠又怎麼能保證潘珍妮一定就會死在火災中呢?”
姚若嵐心中思索,確實如此。
若是隋遠大費周章地做這件事,一定就要使潘珍妮死在火災裏,但所有的推論都存在風險——
這必須是敞開的窗戶、一隻極為聰明的信鴿,或是其他鳥類,潘珍妮一定要完全昏迷。
這三個要素必須要同時滿足。
倘若潘珍妮在隋遠走後關上了窗戶;
倘若那信鴿帶來的玻璃瓶中的化學物品與地麵的某一潮濕處接觸,沒有起火;
倘若潘珍妮隻是輕度迷幻,還有意識,她還有行動的能力——
畢竟她濫藥,是為了靠著產生的幻覺來刺激靈感,來寫作的,她不可能大量吃到完全昏迷。
隻要有一個偏差,都不會引起火災,隋遠不可能用一場如此細思極恐的策劃,賭一場隻有百分之十成功率的“完美意外”。
“是不可能的”,姚若嵐歎了口氣。
推論形成,推論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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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文山說,“查案就是這樣,每個案件的100種推理,都是為了唯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