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大理,2005年11月3日15:00,州婦幼保健院。

“羊水三度糞染,終止妊娠,進行剖宮產!”隨著手術醫生的指令,手術室裏開始手忙腳亂地準備著剖宮產。

麻醉劑注入進了孕婦的身體裏,孕婦漸漸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知覺。

手術醫生逐層切開孕婦腹部組織,準備將胎兒取出。“不對,胎心不對勁!”一旁的護士提醒道。這讓手術醫生本就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到了領口裏。手術醫生不慌不忙地將胎兒取出,斷臍,但胎兒卻遲遲沒有哭出來。

醫生們照例清理著胎兒的呼吸道,拍打著胎兒的腳掌。幾分鍾過去了,胎兒依舊沒有哭出來,醫生們臉上流露出一抹悲傷,仿佛死神已經宣判了他的死亡。

正當醫生準備通知家屬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一縷縷白色的絲線,順著胎兒的鼻腔進入了胎兒的身體,瞬間,胎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醫生們麵露驚訝之色,隨後轉化為驚喜。

“大小平安,是個男孩。”聽了醫生的通知,孕婦和家屬都麵露喜色,他們聽著新生兒聒噪的啼哭,仿佛在聽世界上最美妙的樂章。

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新生兒啼哭了好久,那小小的胸腔裏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與空氣,無論誰來抱誰來哄都沒有辦法讓他停止啼哭,隻有吃奶的時候,他才會安靜下來。終於,在哭了一天一夜後,他停止了啼哭,在奶奶的懷裏,進入了睡眠。

照理來說,剛生出來的孩子是不會有太多的自主意識的,可奇怪的是,我生下來後,在睡眠裏,會有自己的自主意識,但在醒來的時候,又和其他正常的新生兒沒有區別,仿佛我的夢和真實世界是顛倒的。

每次進入睡眠,我都能看到一縷縷白色的,泛著微光的絲線,還能聽到一個古老而莊重的聲音在說著些冗雜晦澀的音節,他一直說啊說,說啊說,可我卻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這讓我每晚都很痛苦,不能再體會在媽媽肚子裏那種黑暗、溫暖的感覺。

隨著我的長大,我能聽懂並說出一些簡單的詞彙,比如爸爸媽媽,比如自己的名字。在我能說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天,我好像在夢裏聽懂了一些東西,那個古老而莊重的聲音好像在說那些冗雜而晦澀的音節時,提到了我的名字——李敏浩。

我3歲了,由於每日都聽大人說話,看識字畫報,上幼兒園,我可以流利地說一些簡單的句子,能聽懂一些含義不是很複雜的話,在這個階段,我發現那個古老而莊重的東西說的話不再冗雜晦澀,我好像能聽得清楚他在說什麼,卻不能理解他說的意思,我唯一理解的,隻有“醫生”“神”之類的字眼。我嚐試在夢中向那個聲音詢問,可回答我卻還是不能理解,不過,這至少讓我度過的夜晚不再那麼痛苦。與此同時,我發現,那幾縷白色的絲線,仿佛凝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