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落葉飛舞,並州這裏已是深秋時節。
城內一處破房子內,李曉躺在鋪著些許茅草的地上,全身纏著紗布,一動不動,隻有胸腔微微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李曉的旁邊生起了火,一股濃濃的草藥的香味從架在火堆上的藥罐裏彌漫開來。
李曉一直處在半醒半昏迷的狀態,期間他醒了幾次,都看到是羅老頭一個人照顧自己,喂自己喝藥,此時他看著身上纏著紗布動彈不得,羅老頭也不知到哪裏去了,不過定是剛走不久,這不,火堆上的柴火還沒燃盡呢。他醒來之後隻覺得自己口渴的要命,嗓子都快要冒煙了,但此時別說去找水喝了,自己從地上坐起來都很難辦到,無奈之下,隻能強忍住口渴,分心去感受一下自己的傷勢。
“肋骨好像斷了幾根......左手好像骨折以後又被人給重新接上了,稍微動彈一下還隱隱作痛。”李曉喃喃自語道。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此時火堆早已熄滅,火堆上的藥罐也不再發出咕咕咕的聲音了,而李曉已是無法忍受,他感覺自己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羅老頭還不見蹤影,他隻能忍著痛準備爬出去找水。
所幸就在此時,羅老頭終於回來了,李曉看到門被打開後那個熟悉的身影,也是鬆了一口氣。“羅老頭,快,快給我找些水喝。”李曉急切的說道。
“好好好,怪我怪我,剛才出去找吃的,耽擱了些許時間,我這就去外邊給你接水去。”說罷便又閃身出去了。
一會兒,羅老頭便拿著一碗水端進屋內,喂給李曉喝下,看著麵前的李曉又是好一陣心疼,隻得寬慰他:
“吃了三天的藥,你的傷終於是好轉了許多,瞧瞧,現在都說話都有勁兒了,我看再養個十天半個月,也是能下地了。”
“下地?我現在不就是躺在地上嗎?”李曉自嘲道。
“羅老頭,你說,他們怎麼可以就這麼隨便欺負人?”
羅老頭長歎一口氣,說道:“孩子,那些都是壞人,許多人有了權勢和錢財以後都會變成他們那樣的,這並不奇怪。”
“我那天和你分別之後,去了很多條巷子,問了很多人家,終於一位嬸嬸可憐我,把她家今年過冬做衣服剩下的布料拿給了我,我跟那位嬸嬸道過謝之後就著急往你那裏趕,我當時太高興了,沒留意身前,就撞到了那個人。可是我跟他道歉了呀,我跟他說是我的錯,求他原諒我,他不聽,還說我弄髒了他的衣裳......”
“要不是那個叫葉勝的人,我當時可能就被他們打死了。”
“還有那些官差,平日裏對著咱們耍威風也就罷了,到他們跟前卻又變了一副模樣。”
“以前我爹給我買了很多書,還給我請了先生教我讀書寫字,我看到書裏麵的聖人夫子們教誨人要行善事,做善人,可沒叫人做壞事啊,為什麼世上還是有那麼多的壞人?”
羅老頭靜靜的聽李曉說完以後,想了一會兒,開口答道:“現在的世道不是書裏的世道,現在的人自然也就不是書裏的人了。”
兩人沉默無言。
房內安靜下來,李曉聽著外麵風吹過落葉的聲音,他正想著羅老頭說的那一句話,突然聽見羅老頭摸著藥罐說道:“壞了壞了,光顧著和你說話,忘了喂你喝藥了,這都涼了,我去加點水,生起火再煎一次。”
......
半個月之後,李曉的傷勢終於是好的差不多了,行動已是無礙,羅老頭很是高興,當天就要帶著李曉出門轉轉,這幾天,除去給李曉看傷買藥的錢,還剩下二十個銅板,平時舍不得花,今天正好帶著小兔崽子去嗦碗麵條。
今日的郡城街頭熱鬧非凡,街上的行人密密麻麻,攤販們的吆喝聲也喊得格外有力,尤其是酒樓,客棧,茶館這些地方,比起往日也更加熱鬧,隻因近日全城的人都關注著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