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頌說話時眼睛望著窗外,房間內的光芒仿佛都要被外麵的夜色侵蝕,愈顯黯淡。
張小棠一直盯著韓頌,發現他望向窗外時,臉頰上多了兩行新鮮的淚痕。
等他轉過頭時,夜風已將淚痕擦拭幹淨,韓頌臉上又回複了往日的呆萌狀態。能讓一個這樣的男人流淚的事,張小棠想了想,那確實是一件很難忘記的事,當然,她自己也不會忘記趙昊對父親做的惡事。
不知帝都新州的母親大人現在怎麼樣?張小棠心裏十分焦慮。
“睡吧。”韓頌站起身,離開桌子,對張小棠說道,“我之所以隻要一個房間,不是我想占你便宜,而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和你說清楚。”
“先前對付一個田隆就已經讓人頗費周折,如果要對付的是當朝宰相,困難程度更是可以想見。我之前對你說過,想要對付他,必須借勢而為,可是皇帝的勢哪裏是那麼好借的?我以為陰謀詭計可以搬到趙昊,可是卻沒想到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韓頌說這話很實在,雖說田隆的死是自己一手操辦的,看似過程簡單,但實則很多程度上都是運氣問題。比如田隆正好腦滿腸肥大腹便便,比如他正好有一個彪悍的河東獅,比如他恰好在杏月樓放縱無度累虛了身子……重重的運氣因素才促成了這麼一個看似完美卻略顯粗糙的計劃。對付一個田隆成功了,可要對付一個當朝宰相,這點道行就見笑大方了。
他繼續說:“我頭腦不笨,可是比起混跡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來說,這點頭腦就是兒戲了。而且,如果真的要這樣對付他,就需要想盡辦法進入官場,熬上十幾年甚至是數十年才能有機會接近皇帝,我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我以前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小人物的報仇從早到晚。我認同這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不是什麼君子,我也等不了十年,就算我等的了,我也怕趙昊等不了。他已經是老人了,我怕等我辛辛苦苦熬出身份可以對付他時,他已經死了。難道把他的屍體挖出來抽幾鞭子就能完事?不,他不該這麼便宜。”
張小棠聽他說著這些話,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韓頌在房間裏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席地而坐,望著張小棠姣美的臉龐,心裏此時卻激不起一絲欲望。
他平靜說道:“剛剛聽到你說的江湖,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你這麼向往。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個姓邰的天下第三拿著半截斷刀一刀就劈下了小半個山坡的事是真的,以這樣的力量,要殺人就易如反掌了。”
“我知道我不太可能像他那麼厲害,事實上我也不需要那麼強,隻要能殺人就行。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手中的黑氣能殺人,也差一點就能碰到趙昊了。所以,我選擇以武證道!我要用我的武力,讓這個世界明白我的道理:犯了錯,做了孽,你就必須付出代價!”
張小棠強壓下自己內心的激動和喜悅,手卻不停使喚似的顫抖,她突然想衝上前去抱著韓頌親他一口,以表明自己堅決的支持態度。
“你確定?”張小棠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韓頌點點頭。
“我確定!”
既然兩人心意已決,那麼,便睡吧。
韓頌頗有紳士風度地就地躺下,不過多時便已經睡著。張小棠躺在柔軟的床上卻輾轉反側,心裏思緒良多。她悄悄起身,想把自己被子給韓頌蓋上,猶豫再三,還是沒做。
以文亂世,以武證道。
韓頌,真是一個怪人!
張小棠抱著被子暗暗想道:果然那黑影沒有說錯,他的確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