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安城外,一箭東來(2 / 3)

“叮”的一聲,箭鏃似要射穿車壁,箭尾的白羽正在高速震動。

仿佛是不相信有人行刺,馬車外的護衛愣了愣,大呼一聲:有刺客。

不愧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扈從,沒有如尋常草莽一般驚魂失色,反而是立即將馬車層層包圍了起來,確保下一隻箭再不會鑽入馬車。

馬車內,向來從容的張自遠張麵如土色。在廟堂浸淫多載,他自信沒有與他人結下什麼仇怨,畢竟隻是少師,也從未插手過刑部吏部這些大權在握卻極易得罪人的位置。張自遠並沒有因為女兒在車內而鎮定自若,他大口喘著粗氣一動不動。

他的女兒張小棠初時愣了愣,聽到馬車外的喊聲很快便鎮靜了下來,下意識地背對著白羽箭射來的方向護住自己父親。

馬車帷幕被趕來的扈從首領粗魯地撥開,一顆臉上留著一道極長刀疤的頭伸進了馬車內。

“大人,沒事吧?”他急切地問道。

此時的張自遠卻是說不出話來。

張小棠看到了這名扈從首領,毫不客氣地罵道:“好你個唐黑虎,還敢號稱猛虎難敵,帶著這麼多人保護一個書生都如此費力。要不是我爹吉人自有天相,指不定要被這一箭射中,到時你也別想活了。”

被稱作唐黑虎的扈從首領沒有說話,這確實是他的過失。這一路從帝都新州行來,風平浪靜。江湖草莽知道是前往臨安郡放榜的主官,也知曉油水不多且得罪士人,都遠遠地走開。這趟臨安之行,算是他這輩子最安心的一次護衛。隻是沒想到快要到臨安了,卻偏偏橫生枝節,好在張少師沒有性命之虞,否則不止是自己前途堪憂,連性命都不知道能否保住。

張小棠說的不錯,這是唐黑虎的責任。

張自遠畢竟是個文弱的老書生,此時驚魂失色無法言語。張小棠趕緊幫父親拔下射入他發髻中的冷箭,箭鏃入木極深,一看就是高手所射。射箭的人似乎並沒有殺人的打算,否則以他的箭法,這一箭射中的就不是發髻而是腦袋。

張小棠平時不愛讀書,也不做女紅,倒是對江湖俠士崇拜有加,平時在府中也是擺滿了各色兵器。她武功雖不入流,眼力卻是不俗。拔出箭矢,她居然有些驚恐,同時也有一絲驚喜。驚喜的是終於見到了武林高手,驚恐的則是自己父親怎會得罪這般人。

她拔出箭矢,意外看到了箭杆上的一行小字。

張小棠識字不多,她將箭遞給張自遠。

“爹,快看看這是什麼?”

張自遠接過箭,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恐懼,仔細一看,箭杆上果然有一行細小的字。能在箭杆上刻出這種小字,而且筆力不俗,卻是讓這個身為翰林院少師的張自遠都有些慚愧。隻見箭杆上有八字:

不取韓頌,便取汝頭。

韓頌?韓頌是誰?

不取韓頌,便取我頭?我又不是皇帝,取不取韓頌我說了有用?

張自遠的手開始顫抖,手中的箭矢被唐黑虎接過手中,他看了看,眼中有一絲驚恐。江湖兒郎,沒有眼力可能還沒入江湖便死於非命。有些人辛辛苦苦深山修煉,一如江湖便可能陰溝裏翻船,須知強中更有強中手。若無眼力,遇上該躲的事不躲,任你是如何高手隻要不是神仙便要落一個悲慘下場。

唐黑虎明白,能將一支輕飄飄的箭矢從遠處透過車窗射入車內需要多麼大的本事,而且箭速極快,自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箭矢便已入車內。饒是自己再練十年二十年,也達不到這種水準。看來這猛虎難敵的名號,果然在今時的江湖已經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