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期盼,夢也做的格外甜,我和小遠都露著頭,身子在被子裏牢牢裹著。
奶奶,快起床,我們去看大戲。
小遠笑著,想要從被子裏鑽出來,但是冬天的早上總是會升起一層薄霧。看不清道不明。有時可能還會飄進屋子裏,很快消散。
於是我們倆睜著眼睛看著外麵,等待天明。
霧分不清悲,雨不知淚,冰尚不懂溫。黃土埋葬了夏日的身軀,那些被寒冷殺死的往往都更脆弱。風聲呼號為掩蓋大地響起,在半空中悼念遠去的一切,
你們這倆孩子。睜著倆眼,不睡覺找罪受。早上吃完飯才過去呢,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快睡會。
在不遠處小床上的小遠,兩隻手在燈光下向上摸索著,影子也就呈現在天花板上。
姐姐,你看,我也能給你演大戲。
我躺在床上,也加入進來。
兩個人沒玩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時間是真理,新生的鳥和凋零的花,一定想飛得更遠、一定想鮮花怒放,破繭的蝶和冬盡的雪,幻想著永恒舞姿、幻想著大雪依舊,真理沒有豁免證,是流逝河流浪花的順行者,浪花平下,是河床中沉入的一粒沙。
生命中總有一些不徹底的東西,琥珀裏的時間,微暗的光,一生半途而廢,一生懷抱熱望。同樣的徹底的事物也蘊含在此,鍾表裏地流逝,水裏的魚,一生都在懵懵懂懂,一生都在追求探知。
時光沒有影子,看著那些日子撲過來,漲水一樣,緩慢漫過每個人的身體。
從來都不會得知,人們為什麼會記憶上另外一些人,我猜是腦中有個缺口,它是一個空洞,呼呼的往腦海中灌著刺骨的寒風,所以我們需要一些正好的形狀來填上它。到底該用什麼留住這一切,炙熱的情感、有力的殘軀、夢想的年輪,一個人久久希冀瞭明月的憧憬,還是人們腦中的空缺。
起來了,吃完飯,我們三個一起去逛逛。
點點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我們身上,如同冬日壁爐裏跳動的火苗,在路邊樹葉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溫暖,天氣雖然變涼,可大地似乎卻忘了這路邊的一片林,讓柔和陽光為它鍍上了一層金邊。
隻看到路邊忽然闖入一個載著女兒的父親騎著自行車,叮鈴鈴地響著。
她坐在父親自行車的後座上,微風吹過她的發梢,迎麵撲來的是一陣泥土的清香,深秋的陽光在她稚嫩的臉上跳躍,她東張西望,兩隻腳不停的搖晃著。
車輪壓過小路,地上枯黃的枝葉吱吱作響,看到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把小小的腦袋湊到車前父親的跟前。
父親很高大,有一張黝黑的臉,下巴上還有一些未刮幹淨的胡子,條紋白襯衫的領口上微微泛黃,衣角上還有點點泥水,他把褲腳卷得很高,賣力地蹬著自行車,
“下次我們還會來集市嗎?“她天真地問道
\"當然\"父親爽朗地回答,微風拂過這對父女的臉龐,癢癢的,“那不要忘記再給我買玩具喔。”她湊到父親耳邊說,那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墾求,父親看著她如同彈珠一般明亮的眼睛,溫柔的微笑便在他那有些疲倦的臉上蕩漾開來,父女倆就在這細碎的陽光下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