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歐洲有些小城市,晚上十點多的阿姆斯特丹,繁華的街道依舊人聲鼎沸。
張雅芙推門從酒吧出來,剛裹上圍巾,就接到了母親的視頻通話,清了清嗓子,按了接聽。
“媽,你這是睡醒了還是還沒睡著呀?”
張雅芙從包裏掏出耳機戴上,順手把圍巾往下壓了壓,露出整張臉。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麵?”
韓秀芬年紀大了,睡得早,醒得也早,一旦醒了就很難再入睡。
剛睡醒,想起來找女兒聊聊天,就看到她這麼晚了還在外麵。
這次女兒一個人去旅遊,身邊一個同行的人也沒有,這麼晚還在外麵,自然是不放心。
張雅芙把鏡頭對著四周轉了一圈,又轉過來對準自己。
“看到沒,外麵都是人,放心啦。”
韓秀芬看了一眼,見那邊確實人多,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身子往上挪了挪,撈過靠枕靠在床頭,摸到遙控器打開電視,搜到自己睡覺之前看了半集的抗日劇。
臥室內沒有開燈,電視跳動的微弱光線映在無甚表情的臉上,咿咿呀呀的聲音從話筒中隱約傳來,聽不真切。
一陣風卷過,差點沒把她吹過去,張雅芙側身避了避,她本就畏寒,荷蘭的冬天比國內南方要冷的多。
張雅芙捋了捋頭發,忽然瞥到路邊有一家古玩店,順手推門走了進去。
店麵不大,進門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櫃台處修理一串手鏈,也沒抬眼招呼客人。
張雅芙無聊地自己轉了一圈,沒遇到喜歡的,就準備離開。
路過門口的時候,往老板那邊看了一眼。
老板拿手上拿著修理的是一串水晶石手鏈,還挺漂亮。視線帶過背後的木櫃時,看見了成列的一枚戒指。
老板似乎是感覺眼前的客人擋在他麵前久久未離開,抬眼朝她看去,又隨著她的視線看向了自己身後木櫃中的戒指。
老板笑了下,友善的開口詢問:“要拿給你嗎?”
張雅芙沒有反應。
見眼前的客人並未回答,但依舊看著那枚戒指,他聳了聳肩,雖然感到疑惑,還是起身將櫃中的戒指拿了出來。
張雅芙道了聲謝,接過戒指。
這戒指一看就有些年頭了,質地也並非名貴的寶石,但看著這枚戒指,她莫名就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好似這戒指本身就屬於她一樣。
戒指中間鑲嵌著一顆湖泊藍的綠鬆石,四周精致的點綴著靛青色的花紋,銀質的指環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塋塋冷光。
“和你說話呢,聽見了嗎?”
韓秀芬見她半天不說話,從電視上挪開視線,看著她提高了音量。
張雅芙打了個激靈,心跳突然加速,剛剛一瞬間,她像是被這戒指吸了進去一樣......
“啊,你剛問什麼來著?”張雅芙心不在焉地問。
她把玩著戒指,翻看到綠鬆石底部,戒指背麵好像刻著什麼。
“我讓你這次清明節記得回老家掃墓,今年是你爺爺滿三年。”
“噢......”
張雅芙把戒指拿近,對著燈光,戒指底部赫然刻著一個“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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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陽城機場,外麵溫度……下次旅途再會!”
張雅芙停止轉動戒指,戴上口罩和墨鏡下了機艙。
陽城地處南方,雖然富裕,卻又沒有大城市的浮躁,這座城市給人一種如玉般的溫潤、舒適,像是一汪桃花源。
清明前後一直斷斷續續地下雨,空氣裏充斥著一股泥土味。
雖然已經四月末了,但還是有些冷,張雅芙裹住外套,攔了輛出租車。
老宅在鄉下,這些年公路又翻修了幾次,並不難走。
開了大概四十多分鍾,出租車停在了一個上坡。
張雅芙撐開傘,匆匆下車,從後備箱取出行李,和司機打了聲招呼,小跑著進了門。
司機雖然是陽城人,但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探著腦袋看了看四周,嘟囔著道:“這鬼地方沒人帶可真找不著。”
“媽,我回來了。”
張雅芙推開院門,院子裏沒人,主屋的大門敞開著,她推著行李上了台階,將傘放在走廊晾開。
剛踏進大門,一陣風穿堂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