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朝,將軍府。
女子坐在桌邊,雙手托著下巴,一襲淺綠色長紗裙延伸到腳踝,繡著白色絲線的前襟微微敞開。
濃密的烏絲僅靠一根簪子維持,柔順的平鋪在單薄的後背。橢圓形的臉蛋未施任何粉黛,白裏透紅,柳葉眉下是閃爍如星的雙眸。
此女名為洛夕。
此時的洛夕紅唇微抿,麵露難色的撒嬌:“采苓,我真的不用喝藥了,我好的不能再好了。就別讓你家小姐喝藥了好不好?”
誰料采苓噗通跪倒在地,雙手托著藥碗,舉在頭頂,身子不住的顫抖著,語氣中都帶上了哭腔:“小姐,求您喝一口吧。府醫說了,您這次落水傷了身體,切記要好好調養,您就別為難奴婢了,趕快把藥喝了吧。”
洛夕“蹭”的一下站起來,慌忙起身給采苓扶起:“哎呀,你這是幹嘛呀,快起來。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一點事都沒有,真的不用喝藥的。”
采苓沒帶一點動的,一副“你不喝藥我就誓死不起”的作態。
洛夕歎氣,看來這頓藥,非喝不可了,再次坐下:“行吧,我喝還不行嘛。”
洛夕端起碗,選擇了一口悶,畢竟長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一旁的采苓看著妥協的小姐,心下一片震驚,以往每次喝藥的時候,小姐不想喝都是直接打翻再把自己趕走的,怎麼這次,就喝了?
難不成落水後,把性格也變了?
又搖搖頭,小姐怎麼樣都是采苓的小姐,怎麼樣采苓都喜歡。
喝完,剛準備喝口水漱漱苦味,門突然被推開了,來人身穿一襲月牙白的廣袖長裙,化著精致的妝容,麵露擔憂的走了進來。
“姐姐,你沒事吧?”洛可可邊說邊走到了桌邊坐下,輕輕的搭上了她的手背。
看著這張惺惺作態的臉,洛夕心裏泛起一陣惡心,剛剛咽下去的苦味又漫上喉頭。
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洛夕略帶陰陽的說道:“讓妹妹失望了,姐姐我呢,一點事沒有,你說驚喜不驚喜。”
實在是懶得和她虛與委蛇,就覺得直截了當挺好的。
洛可可頓了一下,不明白今天的洛夕怎麼這麼刺兒:“姐姐,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說妹妹?姐姐你受傷,我真的很擔心的。”
旁邊洛可可的婢子采萍也委屈巴巴的說:“是啊,大小姐您不知道,您出事了以後,小姐擔心的吃不下飯、做不下事,日日在佛堂為您祈禱。這不聽說您醒了,就立刻來看您了。”
洛夕起身,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懂不懂規矩,不懂我讓采苓教你。”
采萍接了一巴掌,手捂著被打的臉,低下頭微微啜泣,別人看不見的眼睛裏帶著滿滿的不服氣。
旁邊洛可可的臉都綠了,采萍的臉被打沒關係,但自己的麵子也隨著這巴掌落了,即使是喜歡偽裝的洛可可,也是沒法再好臉色的。
聲音不再像剛才那般熱情,略帶怒氣的問:“姐姐你這是做什麼?我的丫頭,我還是能管教好的。”
洛夕扇完後,輕輕的轉了轉手腕,心想:小臉還挺抗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你,你也不虧。
隨後以一個高傲的姿態傾身坐下,不顧洛可可的提問。
衝著洛可可冷笑道:“妹妹你是不知道,這次出事,讓姐姐這腦子啊,突然就清醒了不少,以前我懶得計較那些,才給了一些拎不清的人可趁之機,現在才覺得,就該讓這些人啊,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少來沾邊。”
洛可可何嚐不明白,這是在敲打自己呢,該死,這小賤蹄子怎麼突然這麼難伺候了,迎春宴的時候怎麼沒淹死她。
“害,姐姐何必在意這些人呢,可別為了這些人敗了心情,好好養傷才是。”
到底是白蓮花,這都沒刺激死她。
洛夕戲謔:“我也想養傷啊,這不是總是有閑雜人等在這礙事嘛,姐姐我就算想養傷,也被耽誤了。”
眼睛直直的盯著洛可可,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既然非要裝作聽不懂,那姐姐我就明著來,看你忍不忍得了,氣死你,崽種。
洛可可這次是真待不下去了,隨即起身,帶有點討好的撫慰:“好好好,那姐姐你好好休息,妹妹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洛夕輕輕“嗯”了一聲,提都不提送一下。
洛可可見此,也隻能就這麼走了。
轉身,洛可可的眼神帶有一抹陰狠,這次算你運氣好,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洛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