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與願違,那一定另有安排。日落尤其溫暖,人間皆是浪漫(1 / 3)

這是我陪伴薑浩炎的第六年,即將表白的那晚,他卻帶回了一個陌生年輕女孩。

熱情逐漸消磨殆盡,這一次,我決定放手了。

1、

我一直認為今天會是我這六年來,最值得慶賀的日子。

望著桌上的香檳、牛排、蠟燭,我的心情仿佛回到了24歲初遇他的時刻,緊張又期待,憧憬著他聽到我高升消息的喜悅,幻想著他向我投來認可讚許的目光。

吱呀的開門聲剛至,我彈簧似的從椅子上飛奔至門口,卻看到他的身後站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姑娘,我盯著那姑娘看了兩眼,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這是羅莉,羅雪的妹妹。」薑浩炎望著我的眼眸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我蹙了蹙眉,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羅雪”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久到我以為她終將慢慢消失在我和薑浩炎之間,久到我以為自己能取代她在薑浩炎心中的那個神聖位置。

「羅莉找了上海的工作,今後一段時間,她會住在這裏,你可以搬去我徐彙的那個房子住。」薑浩炎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居高臨下地對我做著安排。

或許是今天拿到了投資總監的任命通知,讓我有了底氣,我不甘心在這本是大喜的日子,灰溜溜地卷鋪蓋走人,隻為了給羅雪的妹妹騰出位置。

「這裏我住了六年,憑什麼她一來,我就得走?」我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的不戰而敗。

「這裏本就是屬於羅雪的,她的親妹妹住,有問題?」

我看著薑浩炎逐漸失去耐心的煩躁表情,怒極反笑,是了,他的一切從來都是羅雪一個人的,不管是財產、還是人、亦或是心。即使羅雪走了7年,她的妹妹也比我這外人尊貴一萬倍!

我真的傻,以為自己變得優秀,就能換來他的垂青,以為自己在和他當年一樣的年紀坐上了同等的位置,就有資格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身邊,接受別人的祝福。

我拉起行李箱,狼狽地跨出了大門,轉身之際,餘光瞥見了那個年輕女孩嘴角的一縷似嘲諷的笑意。望著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街景,我的視線變得逐漸模糊,眼中氤氳著一層霧氣。我顧不上空空如也的腸胃和虛浮的雙腿,隻想拉起拖杆狂奔,或許跑得夠快,淚滴便來不及落下了吧。

這次,我拒絕了薑浩炎的施舍,回到了自己按揭買下的兩室一廳。在黑暗中,我摸索著躺倒在了床上,但思緒翻滾的腦海異常混亂,我久久無法入眠。

似夢似真之際,我恍惚間又回到了六年前,24歲的我即將碩士畢業,自信高傲地穿梭在一場又一場的求職麵試中,在同學們的豔羨目光中,有顏有才的我斬獲了一個接一個的優異offer。

然而,麵試過程異常順利的銀信基金,卻將我拒之門外,望著班級群裏好幾個同學曬出的銀信offer,好勝心強的我,恨不得立即衝到銀信的大樓,問個究竟。

沒想到的是,我意氣風發的生活,卻因兩個電話而徹底改變。

相依為命的母親檢查出了腫瘤,我心急如焚地草草結束了一場麵試,搭上最快的高鐵返回了家鄉杭縣。幸好,母親雖麵色蒼白,但暫時無性命危險,隻是,抗腫瘤進口藥劑的費用仍讓這個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有些吃力。

我粗粗算了筆賬,家裏的積蓄似乎隻能支持母親一年的醫藥費。

「蘇曉你好,我是銀信基金的麵試官,有空見一麵嗎?」在母親的病房裏,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撥來的電話,電話的那頭是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

帶著幾分好奇,我幾乎想也沒想便選擇了赴約,卻不曾想開啟了這段孽緣。

2、

懷著三分好奇、三分忐忑,我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落地玻璃窗邊,望著男人線條分明的輪廓,我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經曆了那麼多場麵試,見識過不少職場精英,但隻有這個男人,在我看到的第一眼便印象深刻,目光對上的刹那,我竟不自覺地臉上泛起紅暈,隻得狼狽地避開了眼神。他看起來挺年輕,最多不超過30歲,深邃的五官、修長挺拔的身材,眉宇間散發的英氣,即使丟在人堆中,也能被一眼注意到。

「做我的女人,我能給你你想要的。」男人的聲音似帶著蠱惑一般,明明說著有些肮髒的交易,但莫名地並不讓我反感。

那一晚,我生澀地回應著男人的情欲,累到神思模糊之際,我望了望他好看的眼眸,直覺裏麵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也懶得琢磨,便在男人堅實的懷中呼吸逐漸均勻。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認為他隻是寂寞,或是垂涎我的年輕美貌,直到有一次意外翻開了他書房的一本相冊。

照片中的女人端莊美好,或依偎、或倚靠地伴在他的身側,而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柔情,亦是我從沒見過的樣子,那一刻,一股酸澀不可抑製地湧上我的心頭。

我照了照鏡子,端詳著照片中的女人,單看眉眼,我和她竟有五六分的相似。不過,她的臉型骨骼感更明顯,氣質像是一位華貴知性的大青衣,而我的臉型更尖一些,再加上略微上揚的眼尾,平添了幾分狐狸般的嫵媚。

他回家後,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氣,問出了心底的疑惑,男人沉默了許久,終究告訴了我羅雪的故事,坦誠地向我宣判,我不過是因著幾分相像,“幸運”地成為了他亡故前妻的替代品。

年少的我想過一走了之,離開這個令我屈辱和不甘的地方,離開這個埋葬了我真心的男人,但或許是想起了母親下一年的醫藥費,我猶豫了。在男人的愛撫下,我哭鬧了一小會兒,便不爭氣地屈服在了他的糖衣炮彈之下。

那時的我,固執的認為,隻要他身邊的人一直是我,總有一天,他心裏的那個人,也會是我。

兩年後,母親的腫瘤在藥物的持續作用下,逐漸地好轉痊愈,而我也升職為主管,薪資足以養活自己和母親。望著身邊的男人,我曾很多次想要開口道別,但每次話到嘴邊,卻又不爭氣地沉溺在他的繾綣中。

也罷,再過一段時間吧,每次我都這樣安慰自己。

一眨眼,下周我即將迎來30歲的生日,我不由自主地再次來到鏡子跟前,仔細端詳著這張精致的臉蛋,幸好,仔細的保養讓我不至於早早生出細紋,但我知道,在這副豔麗的皮囊下,那顆曾經憧憬愛情的熱忱之心已漸漸枯萎。

花了兩天整理心情,我收拾妥貼新官上任,一路上下屬們的謙恭討好,讓我灰色的心情有了些許好轉,所幸,6年的時光也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讓我在事業中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直到傍晚,在一樓大廳遇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的心情再次降到冰點。

「蘇…姐姐,你也在這上班?」我愣怔之際,卻是羅莉先開了口。

原來,她的公司和我的在一棟樓裏,難怪,薑浩炎要讓她住在那個房子裏,畢竟從那裏到這外灘源,隻消十分鍾的步行。

我終究在另一個更年輕、更完美的替代品麵前,一敗塗地。

3、

不遠處而來的那道熟悉的偉岸身影,幾乎擊潰了我心裏的防線。6年來,我無數次幻想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同他走到一起,向所有人宣布我就是薑浩炎的女朋友,事實卻是我連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眼睜睜看著他走到身邊,看到羅莉堂而皇之地親昵挽上他的胳膊,我再次不爭氣地紅了眼。是啊,她才是他的親人,哪怕兩人存著見不得人的心思,她也有著公開站在他身邊的身份。

而我呢,從前便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低下情人,往後,可能連情人的位置也要“退位讓賢”。終究,小醜隻有我自己。

30歲生日那天,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發現母親特意坐了高鐵來到了上海。看到母親端著熱騰騰的麵條迎接著我,桌上擺了我小時候常吃的那種奶油蛋糕,許是蠟燭熏了眼,我的眼眶中微微閃過幾滴晶瑩。

「曉曉,許個願吧,」母親看著我感動到不行的樣子,寵溺地笑了笑。

我默默許了兩個願望,其一希望母親依舊身體健康,其二希望好閨蜜安嵐可以盡快走出失戀的陰影,遇到真正的良人。

當我抬頭時,卻意外地發現母親也在閉著眼睛許願,「媽,我的生日,你怎麼也跟著許願呢?」

「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過年、我自己的生日、你外公外婆的忌日,每個特別的時間,我都會向老天禱告一番,希望他能保佑你遇到一個如意郎君,不要像我當年一樣,被那種徒有其表的男人迷惑,耽誤了一輩子。」

我望著母親熱切真摯的眼神,心虛地避開了眼睛,對不起媽媽,我讓你失望了!6年了,一直做著一隻見不得光的金絲雀,我早已辜負了母親的期待,不再是那個從小優異得讓母親引以為傲的女兒了。

「曉曉,你已經30歲了,女人沒有幾年青春可以揮霍的,你該考慮成家了。」

這次,我似乎終於把媽媽的話聽進了心裏,默默點了點頭。

母親走後,我關上了屋內的燈光。我起身走向陽台,支起了一個小桌椅,望著窗外的星星燈火和街道上的稀稀兩兩行人,我的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什麼時候,我也能融入這些煙火氣中?華燈千千萬,卻沒有一盞為我而留。雖然事業越爬越高,但我卻沒有多開心,許是我內心深處想要的,是很多很多的愛。

4、

我一邊腦子混亂地想著,一邊一杯又一杯地給自己斟酒,就著方才吃剩的蛋糕,明明蛋糕是甜膩的,但我卻仿佛失去了味覺,隻覺得這甜中夾雜著無盡的苦澀……

我的眼眶中滾動著淚珠,但倔強地不肯落下,終於,我似乎下定了決心,拿起了電話,撥向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薑浩炎,你愛我嗎?你愛上我了嗎?」

「你喝酒了?你醉了,明天再說。」薑浩炎逃避的態度,讓我更加上頭,我今天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非要把憋在許久的話,一次性地問個清楚。

「我沒醉,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

「你要清楚,誰也替代不了羅雪。」電話那頭冰冷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他已經極度不悅,但我仍舊忍不住嗤笑了出聲,笑聲有些淒涼。

其實,我早就偷偷打聽過,薑浩炎的前妻羅雪,的確是個驚才絕豔的女子,不僅和他一樣是Q大博士,有著頂尖的智商,還是一位醫生,救助了很多病人,是個渾身閃著光輝的完美女人。

更何況,斯人已逝,羅雪在薑浩炎的心中,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美好,我怕是永遠也沒可能比得過她了。

「那……我們幹脆分開吧。」沉默許久後,我終究有些艱難地開了口。

「好。」盡管已有了心裏準備,但他幹脆的回答,仍讓我心痛,甚至連胃也不爭氣地開始絞痛了起來。

我聽著電話那頭的“嘟……”聲,6年的感情,終究成了一個笑話。

我胡亂吃了兩片健胃消食片,但胃裏依舊難受得不行,便隨意披了件外套,下樓散散步。哪知在街道拐角處,一輛電動車飛馳而來,我來不及反應,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蘇醒時,發現閨蜜安嵐正趴在自己的床頭,我想要說話,但嗓子卻幹啞異常,發不出聲音。幸而安嵐終究被動靜驚醒,看到我恢複意識後,她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曉曉,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你昏迷了五個小時!」

我看著安嵐眼眶中閃著的淚花,感到十分抱歉,是我害安嵐擔心了,危難時刻,在這座城市裏,我能夠依賴的,也便隻有安嵐一個人了。

「我今天見到他了,是像你說的那樣帥,長相身材都沒得挑,氣質也很淩厲,難怪你看一眼就淪陷了六年。」我很驚訝,為何安嵐和薑浩炎會見麵。

安嵐解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被送到醫院後,護士聯係了我的最近通話人,也就是薑浩炎。薑浩炎到了醫院後,替我支付了醫藥費和住院費,便用我手機打電話給了安嵐,等安嵐到了以後,他就把我交給安嵐,自己離開了。

「曉曉,我覺得他的眼裏沒有你,你都輕微腦震蕩加腳踝骨折了,他還是不願意守著你。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安嵐有些擔憂地看著病床上虛弱的我。

「嵐嵐,你放心,我已經和他分開了。」我將晚上和薑浩炎提出分手的事情,告訴了安嵐,她一臉震驚。

「曉曉,你不會是因為失戀,故意尋了短見吧?」

我看到安嵐神情激動、眉頭蹙起的樣子,不禁滿臉黑線,我才不會沒出息到這種程度呢。失戀再痛,也不會讓我失去理智。我還有媽媽、還有她,還有很多理想沒有實現呢。

5、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隻能拄著拐杖,被迫在家養病。

我無數次忍住衝動,沒有主動聯係薑浩炎,而他,也確確實實徹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那天,我提出分開後,他並沒有挽留,也在我的意料之內。對他來說,我的價值除了“好看好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不麻煩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自始至終,我在他的生活中不過是個可悲的工具人而已,隨時可以拋棄、從未走心,可惜我過了六年才清醒。

現在,我真的累了。是時候,徹底放手了。

假期結束後,我剛回到公司,便意外地發現在自己的辦公室已經被曾經的下屬周毅占為己有,原來,我在休假期間,被這小人擺了一道,來了招“明升暗降”,被調去集團業績最差的康俊醫療擔任副總裁。

聽起來威風凜凜的職位,實則有著一大堆的爛攤子等著我收拾,一旦無法扭轉頹勢,甚至會麵臨直接被踢出局的職業窘境。

我也想過一怒之下撂挑子走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細細思量過後,我覺得涉足一個全新的領域也未必是壞事。況且,康俊的主打產品便是抗腫瘤藥物,想起母親患病時的痛苦模樣,我突然覺得或許泯泯之中自有注定。

我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康俊醫療當前最缺的一是人才、二是資金。

「喂,安嵐寶貝,你不是一直說跟前男友在一起工作便扭嗎?來我這邊,要不要考慮考慮?」我笑得花枝亂顫,安嵐正是F大臨床醫學博士。

我的新上司金永波是個年近60歲的小老頭,上任第一天,我便和他談妥了人才招募計劃,為安嵐及其團隊成員爭取到了5%的股份作為股權激勵。

當然,我本人也和金永波簽署了業績對賭協議,如果我能夠在一年內幫助公司業績翻一番,那麼金永波將無償轉讓5%給我。如果我完不成承諾的業績,我個人將支付公司300萬的賠款。

對我來說,打工一輩子的夢想無非就是自己做老板。如果幹得好就能躋身大股東之列,我未來的奮鬥歲月也能有個奔頭。這個風險,我願意承擔。

6、

安嵐來到康俊上班的第一天還算適應,下班後,我被她拉去一個高檔餐廳慶祝,卻意外撞上了最不想見的兩個人。

我本想挑個角落,眼不見為淨,沒想到安嵐硬是拽著我坐到了他們旁邊的一桌。和薑浩炎四目相對的那刻,彼此臉上都寫滿了尷尬。

「曉曉,你慌什麼,做了齷齪虧心事的人,又不是你?」我沒想到安嵐落座後,一開口竟然說出這樣勁爆的話,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一旁的羅莉瞬時激動起來,「你誰啊,胡說什麼呢,誰做了齷齪虧心事?」

「大妹子和前姐夫,嘖嘖嘖,真是亂呐。」安嵐的神情充滿了嘲諷,激得羅莉怒紅了眼。

「蘇曉,我和羅莉不像你想的那樣。」薑浩炎竟開口向我解釋,但我卻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恐怕,他是見不得羅莉受丁點的委屈吧,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又當又立呢。

「不重要了,我們早就分開了,哦,不,應該說,我們從來就沒在一起過。」

我流露出諷刺又冷漠的神色,似乎第一次讓薑浩炎的臉上浮現起波瀾,他的眼眸中氤氳著我從沒見過的複雜眼神,但我已懶得琢磨。我為這個男人耗費了太多的心神,醒悟過來以後,我的心裏仿佛隻剩下厭惡,厭惡他的冷漠自私,厭惡曾經卑微懦弱的自己。

望著身邊礙眼的兩個人,我不耐煩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拉起安嵐想要離開,沒想到手腕卻受了道力,毫無防備的我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你幹什麼,對著美女這樣拉拉扯扯,看起來倒是體體麵麵的,沒想到內裏卻是個流氓啊!」我還沒來得及出聲,安嵐便霸氣地把薑浩炎懟得臉都綠了,第一次看到他吃癟的樣子,我的心中竟莫名的舒坦。

「你誰啊,嘴巴不幹不淨的。」一旁的羅莉無法忍受安嵐對薑浩炎的奚落,噌地起身,做出要幹架的架勢。

隻可惜,她一米六的小身板,站在167的我麵前尚且顯得嬌小,在172的安嵐身旁,更是被襯托得氣勢落了下風,巨大的身高差使得兩人對視的場麵莫名有些搞笑,像是大人在欺負小孩兒。

被迫仰著脖子直視安嵐,羅莉堅持了一會兒竟轉換了目標,對著我憤憤出聲,「有什麼可得意的,不過就是我姐夫不要的女人。」

我吃了一驚,這羅莉看似嬌嬌弱弱的一朵小白蓮花,一開口竟然這麼狠毒,正要準備發作,卻聽安嵐搶在了我之前,「哈哈,感謝某人眼瞎心盲,對著要什麼有什麼的大美女,愣是硬不起來,卻偏偏看上這樣的豆芽菜!」

安嵐這話著實是太損了,我看到薑浩炎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黑氣衝天,連忙拉著她溜之大吉。

小跑了一段後,我們停下了腳步,相視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暢快啊,看到安嵐懟的那兩人像吃了蒼蠅的樣子,我的心裏竟絲毫沒有難過,反而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看來,我是真的把他放下了。

不過,被那兩人攪和了一通後,我和安嵐也沒了正經吃飯的心思,看到路邊正好有一家清吧,便進去點了零食果盤解悶。幽藍的燈光,輕柔的吉他,慵懶的歌聲,讓我一直緊繃著的心弦放鬆了不少。人生麼,本不該活得那麼糾結,像這樣搞搞事業,偶爾休閑愜意,好像也很不錯。

「曉曉啊,不是我說你,你呀,什麼都好,可惜逃不開“花癡戀愛腦”這個死穴。」安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絮絮叨叨地細數起我的“黑曆史”。

其實,除卻跟薑浩炎的這段,唯一算得上我黑料的,便是大學時候被一個校草學長追求過,不明所以的我赴約看了兩次電影後,便遇上了學長的校外女友上門“捉奸”,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三”了。

更絕望的是,那個學長為了麵子,還跟狐朋狗友們造謠,說我多銷魂、多嫵媚雲雲,間接坐實了我插足,輿論的壓力整的我好長一段時間差點抑鬱……

「你喜歡帥哥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下次還得我來把關。我不同意的男人,就算再帥,你也必須把心鎖的死死的,知道嗎?」

我看著安嵐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臉,但心裏卻深以為然。其實,我現在也有了自知之明,正如安嵐所言,我好像真的對帥哥抵抗力太差。雖然我的眼光很高,99%的男人壓根入不了眼,但當男人一旦屬於那1%後,我便會失去判斷力,經不住哄騙便繳械投降。

7、

我和安嵐正玩鬧之際,突然有個陽光十足的年輕帥哥過來找安嵐搭訕,我一臉八卦地在一旁勾起嘴角。沒想到,這個小帥哥竟這麼直接,上來直接就問安嵐要微信,安嵐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見安嵐沒有明確拒絕,暗覺有戲。

以前在杭縣的時候,我和安嵐是杭縣高中的雙姝,清瘦高挑的安嵐長得一張高級厭世臉,外表文藝範十足,偏偏性格又大大咧咧,很受男生的喜歡。不過她也和我一樣,有著花癡顏狗的屬性,長得醜的男生如果追在她屁股後麵,惹得她膩煩了,她甚至會忍不住爆出國粹嚇走那些討厭的追求者。

「我不是衝著長相,剛才我也在def餐廳吃飯,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我很欣賞你的個性。」我和安嵐驚訝的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剛才四人撕AC的名場麵,竟然被外人旁觀了,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神奇的是,表現得如此潑辣的安嵐,竟然還意外博得了一個帥哥的好感。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長相不太行咯?」安嵐挑了挑眉。

「我的意思是……小娘子才貌雙全,令小生仰慕。」男孩大大方方的表白,反倒讓安嵐驚訝,她看著他坦誠的樣子,臉頰竟微微泛起紅暈。我在一旁樂得合不攏嘴。

男孩見安嵐並不抵觸,便自如地向我和安嵐自我介紹,他叫金子俊,26歲,原來是個年下小奶狗。我看著男孩輪廓分明的俊朗模樣,直覺他會是安嵐喜歡的類型,不禁勾起了嘴角。

曖昧的氣息流轉之際,台上的歌手清了清嗓子,宣布今天的情人節特別活動,我和安嵐對視了一眼,驚覺今天竟然是七夕!工作真不愧讓人充實的與世隔絕啊。

歌手拿出了幾隻卡通玩偶,說是可以免費贈予台下的情侶,安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拽起身邊的金子俊就來到舞台前,飛快地抱著隻星黛露回到了我身邊,看得我直流口水。

「蘇姐姐,我和舅舅一起來的,要不,你和我舅舅也湊一對?就上去領個玩偶嘛,沒關係的。」金子俊建議著,但安嵐聽了立刻直搖頭,我也露出禮貌而尷尬的微笑婉拒。

我和安嵐對視了一眼,顯然我倆想法出奇的一致,可不能因為一個玩偶掉了節操,他26的話,舅舅恐怕是個小老頭了,我和小老頭在一起的畫麵,想想也覺得有些滲得慌。

金子俊顯然有些著急了,竟輕輕拉起我的胳膊,把我向一個角落的方向帶去,我震驚地望著安嵐求救。救命,我才不想和小老頭強行湊對。

嗯?說好的小老頭呢?我順著金子俊手指的方向看去,幽藍色的燈光下,一個絕世美男慢悠悠地起身,像謫仙一般緩緩走來,我猶如雷擊,石化當場。

許是我的錯覺,總覺得男人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他很奇怪,明明整個人氣質清冷出塵,飄逸淡漠,像夜空中遙不可摘的星辰,但眼神中的炙熱仿佛醞釀著一場山雨,我不自覺地避開了眼神,臉頰已微微發燙。

「這就是你說的……舅舅?」倒是安嵐先緩過了神,不敢置信地質問金子俊。

金子俊得意地點了點頭,安嵐冷哼了一聲,敢情他就是要故意捉弄我們,要是他早說舅舅又年輕又貌美,我們也不至於那麼為難。

於是,我扭扭捏捏地走在這個帥得一塌糊塗的舅舅身旁,望著歌手手中僅存的那隻玲娜貝爾,我伸了伸胳膊,沒想到歌手頑皮地抬起了玩偶,不讓我觸碰,一臉玩味地看著台下的我。

「唉?各位,這隻玲娜貝爾是今天的壓軸大獎,這對俊男靚女想要,大家說,是不是該有點彩頭啊?」歌手在舞台上帶著氣氛,本是慵懶的觀眾們,一下子被吸引了過來,大家紛紛看向舞台這邊。

歌手熱情地邀請我們上舞台來,我不禁手足無措起來,望著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我像極了一隻被強行趕上架的烤鴨。

這時,身旁的男人向我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也不知怎的,我似中了蠱惑般地牽上了他微微冰涼的手。

8、

等反應過來時,我和他已經來到了舞台中央,隻聽得台下俱是“親一個,親一個”的起哄聲,我的耳朵嗡嗡作響,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不用怕,閉上眼睛。」男人似清泉般的聲音在耳畔傳來,似乎帶著蠱惑,我木愣愣地閉上了眼睛,全身因為緊張有些僵硬。

在一片黑暗中,我感受到一雙有力的手輕輕攬上了我的腰肢,男人沉香木般的好聞氣息漸漸靠近,額頭上溫熱的感覺傳來,我不自覺地心神一顫,睜開了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

男人僅僅和我對視了不到一秒,便錯開了眼神,牽著我走下台去。我趕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提醒自己越帥的男人越危險,像這樣十級危險的男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回到座位的時候,安嵐和金子俊激動得瘋瘋癲癲,「曉曉,你桃花運也太好了吧!」,「舅舅,你這鐵樹終於開花了啊!感謝上蒼啊啊啊!」

兩人雜七雜八地感歎著,此刻的我還沒完全緩過神來,直到身旁的男人將懷中的玲娜貝爾遞給了我,我才恍然初醒,是了,差點忘記上台的目的了,哎,男色誤事啊……

「小狐狸很適合你。」男人磁性慵懶的聲音帶著三分愉悅,我忍不住轉過頭,卻看到了他俊逸非凡的側顏,一下又心跳得似小鹿亂撞,隻得狼狽地道謝,拉著安嵐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不知不覺到達了沸點的地方。

吹著晚風,我清醒了不少,拍了拍熏紅的臉蛋,向安嵐承認我快要完蛋了。突然遇上了這個帥到前0.00……1%的男人,我的“花癡顏狗綜合症”又犯了,而且這次是相當的嚴重!

安嵐心疼地捧起我的苦瓜臉,「你放心,我回頭聯係那個金子俊,一定會幫你把他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確保是個好人你再上。千萬別衝動!」

我頭點的似撥浪鼓一般,瘋狂給自己心理暗示,一次豔遇而已,忘了他,他不屬於我的生活。可回到家後,我的身體異常誠實,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每每想到他的樣子,仍忍不住心跳加速。不知過了多久,過於疲憊的我終於大腦放空,沉沉地入眠。

許是之前的苦難攢了不少人品,我順利通過了上城學院EMBA項目的資格申請。很多的商界精英都念過這個項目,不少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富二代,也爭相進去鍍金。甚至有些明星、網紅,也想方設法地試圖進去釣個金龜婿。

我倒是對什麼金龜婿之類的不感興趣,畢竟我剛剛結束了一段感情,準備空窗一段時間來恢複對戀愛的熱情。隻不過,我目前的事業的確挑戰重重,多結交一些各行各業的人脈,對完成業績對賭來說百利無害。

9、

在坐等右盼中,終於到了入學儀式的那一天,我收拾妥貼,踏入了會場。

EMBA項目是小班教學,總共不到30個人。不同於全日製的教學,來這裏的人,或多或少都存著結識人脈的想法,因此,院長發言完畢後,老師們便讓大家輪流自我介紹,互遞名片、增進感情。

一圈下來後,我看了看自己桌子前的一堆名片,不禁有些自慚形穢。果然,都是大佬,簡直和我不在一個級別,我作為一個沒落的醫藥公司副總裁,這名片遞出去的時候,覺得有些丟人。

「你叫蘇曉?」我抬頭,見是一個外形靚麗的年輕女人在和自己搭話。

「你好,幸會,多多關照。」我例行地遞出名片,沒想到對方瞄了一眼,竟直接冷哼出聲。

「想必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看得出來,你和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釣凱子……」李樂琪在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湊在了我的耳側。

我聽到了她的話,一臉錯愕。

「不用跟我裝,都是出來混的,我們各憑本事。」李樂琪白了我一眼,便扭著腰肢走了,留下我繼續在原地愣怔。

所以,我這是剛來,就被人下戰書了?

看樣子,往後得多留十二分心眼了,我意識到想要在這個富人紮堆的地方生存,並不是那麼容易。

翌日,我收到了班級群中關於導師見麵會的通知,這次是上城學院首次給EMBA學員安排一對一的業界導師,導師陣容豪華,都是各行各業的商業領軍人物。很多同學已經有導師主動聯絡了自己,興奮地在群裏發著消息,看著他們的大拿導師,我羨慕不已。

奇怪的是,我的導師到底是誰呢?為什麼還沒聯係我呢?

很快,黃院長上台宣布各位學員的一對一導師名單。很多人已經提前知道了,所以狀態十分輕鬆,而我則既有些緊張、也十分期待。

「林西亞的導師,新城集團,王為民。」

……

「李樂琪的導師,天通基金,薑浩炎。」

聽到這裏,我的心中大為震驚,什麼?薑浩炎也是導師之一?怎麼恰巧成了李樂琪的導師?我不由自主地朝著李樂琪看去,卻見她臉上藏不住的得意神色,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我不禁無語地撇了撇嘴角。

想到一會兒的導師見麵會,我有些頭疼,因緣際會下,不得不和那個狗男人再次見麵了,哎。

「蘇曉的導師,RS Co.(瑞山製藥),Eason Chen。」

我一聽直接懵了,怎麼自己的導師是外籍的嗎?瑞山製藥?好像聽過,但是沒什麼印象,應該不是國內的上市公司吧。

但是一聽對方也是製藥公司的,我倒是有些慶幸,畢竟我剛剛轉行去了醫藥,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以後倒是方便去請教了。

「蘇曉,你運氣好好啊,我一圈聽下來,你的導師是最牛的了。」我思索之際,身邊的吳同學倒是熱絡地和我搭訕。

「是嗎?我不太了解他哎。」我實話實說。

於是乎,吳同學開始瘋狂向我安利這位陳姓導師的事跡,什麼HF大學醫學院博士,二十多歲創辦公司,三十出頭已經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聽得我一愣一愣,不禁對這位神秘的陳姓導師好奇心拉滿。

10、

黃院長領著學員們來到三樓宴會廳落座,大家各自走到導師姓名牌對應的位置前坐下,等待導師們的入場。

好巧不巧,薑浩炎的牌子正好挨著Eason Chen的,因此,我也被迫坐在了李樂琪的旁邊。

「蘇曉,你別以為你導師是美籍華人就了不起了。我的導師,絕對是全場最帥的。」李樂琪囂張地向我炫耀著。

我也無力反駁,畢竟那個狗男人的賣相,的確是一等一的好。

不過,你仰慕的導師,以前可是每天住在我家的,你知道嗎?我偷偷想著,心中不由地暗爽。是了,自己和她較什麼勁呢。

「你笑什麼,一會兒你見了就知道了。我的導師,既年輕、又帥,而且還是單身。」李樂琪看到了我嘴角的笑意,覺得有些刺眼,似乎非要打擊打擊我才滿意。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懶得和她爭。

很快,導師們陸續到位後落座了,我在人群裏,一眼就見到了薑浩炎,不得不說,他的皮囊真的突出。其他幾個女學員,雖然都是上了年紀的已婚人士,也都控製不住地朝他那邊看去。

我冷哼了一聲,不再看他,好在他不是我的導師,我以後不用時不時地被他騷擾。等一下,他為什麼坐在了我的麵前?我看到他的俊臉出現在我眼前,不禁滿臉黑線,一旁的李樂琪急得氣紅了眼。

「我本想選你,隻是……」

「薑總說笑了,我不想和你再有什麼瓜葛,這樣挺好。」我沒等薑浩炎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臉色看起來難得的窘迫。當然,臉色更難看的是李樂琪,她瞪著我的眼神仿佛能射出刀子來。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位子。」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我震驚地抬頭,心髒仿佛跳漏了半拍。

原來,他就是我的導師?!那個帥得萬裏挑一的男人!

薑浩炎見到來人,似乎仍不願起身,兩個帥到炸裂的男人在我麵前僵持著,引來眾人八卦的眼神。

我蹙著眉頭,終是有些不耐煩地幽幽開口,「薑總,這裏是學院,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遵守規則。」

最終,薑浩炎不情願地挪開了身子,神秘導師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恍恍惚惚覺得很不真實。

「蘇曉,你好,我是陳易山,你的導師。」他鄭重其事地自我介紹,向我伸出了一隻手。

「陳……陳老師好。」我打著磕絆,聲音微微顫抖,有些緊張地回握住了他。麵對麵看著他,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次在清吧的場景,我竟然和自己的導師……真真心虛得很!

「你怎麼臉紅了?不要緊張嘛。」對麵的陳易山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異常,輕笑出聲,話裏話外竟帶著幾分寵溺。

一側的薑浩炎和李樂琪,似是聽到了這對話,紛紛轉過頭來,盯著我們看。對上了兩雙探詢的眼神,我不由地更加心虛了,眼神飄忽不定,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了。

我回了回神,竟發現自己的手還和陳易山的握在一起,連忙快速地抽回來,啊啊啊,真的是囧到家了,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嗬嗬,我的學生,真是可愛。」陳易山看到我窘迫的樣子,再次輕笑出聲,這下連周圍的其他人也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我長舒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一下情緒。我開始瘋狂心理暗示,越帥的男人越危險,自己已經吃過不少的虧了,這次一定要穩住心神。

「陳老師,聽說您一直在美國,怎麼這次想要回來呢?」我試圖把話題引向正常的方向。

「這兩年,國內醫藥行業發展也很快,我也想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陳易山鎮定地回答。

我聽後點了點頭,就說嘛,隻是巧合而已。

「不過,國內也有我記掛的人,這次回來,說不定可以一舉兩得。」 陳易山接著說道。

他如翦羽一般清冷沉寂的眼眸中,倏地迸發出別樣的光芒,一時之間竟覺得格外生動耀眼,看得我又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11、

「我看過你的簡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很有想法。為什麼突然不做投資,反而去了和我一樣的醫藥行業?」許是被我看得發毛了,陳易山開口,打斷了我“如狼似虎”的眼神。

「也是偶然的機遇吧,康俊醫療原本是家不錯的企業,隻是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希望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我實話實說,但願他別誤會,千萬別想多了,真的隻是湊巧和他一個行業的。

「嗬嗬,緣分這個事情,就是這麼妙不可言的。」陳易山嘴角帶著一抹笑意,望向我的眼神竟有一絲的意味深長,不得不讓我想起那天在清吧中……

「嗬嗬嗬,陳老師,您是行業的前輩,以後有什麼問題,還望不吝賜教哦。」我趕緊擺出一副恭謹謙卑的樣子,我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你們就是師生,其他的什麼關係都沒有。

好在陳易山倒也沒打算戳穿我,和我接著聊了一些行業和公司經營方麵的問題,我覺得自己運氣還真不錯,有這麼一位對口的導師,對今後的工作還算是大有裨益的。

散場回到家時,我看見薑浩炎已經等在門口,臉色陰沉,眼神中明顯壓抑著某種情緒。我本想假裝沒有看見,自顧自地開門進去,卻被他大力地抓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