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們再也沒有猶豫,阿深拿出了他從小蛇嘴裏搶鳥蛋的精神,而我則羅胳膊挽袖在後麵增加氣勢,順便用打野鳥的絕技,發揮出了精、準、狠三字秘訣,一頓石頭招呼過去,隻不過瞬間的功夫,那個女人已經和她前幾任的同伴一樣,頭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
尚自一臉興奮的阿深,精力旺盛的跑上前去一頓猛捶,我則第一時間扒拉下了那個讓我垂涎已久的掛牌,在手裏反複的摸索欣賞著。
一旁猶自不停發泄著的阿深可能感覺的了我的異常,他漸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偏頭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轉向了我手中的掛牌,然後把頭轉向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嘴角露出一絲讓人汗毛直豎的壞笑。
於是一刻後,我不得不無奈的屈從於正眨巴著無辜白兔眼的小正太,穿上他從那個女人身上扒下的黑色鬥篷內的衣服。
那件宮女服和我現下這些精心製作的衣服比起來固然非常不起眼,但在當時阿深這個成天用樹葉草席裹身的野人眼裏,它無疑是美麗的,尤其當我用黑炭輕輕的描畫了我的眉毛,再用紅色的花瓣沾水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後,在月光的照射下,我從阿深的眼睛裏看到了絲絲的迷茫與亮光,對於當時眼界並不開闊的他來說,我無疑就像一個仙女般降臨到這個荒蕪的園子,巧笑嫣然的對他微笑,然後在月夜裏盡情的跳舞歡笑。
當時的感覺,我至今記憶猶新,正是那一晚讓我在心中深深的體會到了,一個女人的美麗不能說百分百,至少大部分都來源於她的穿著打扮,而其中那些誇張炫目的配飾所起到的作用或許會更加強烈,它們代表著神秘、性感、熱烈以及激情,一旦擁有它們,哪怕是灰姑娘,都會立刻變身為美麗高貴的公主。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我對於這些美麗的飾物產生了一種不可磨滅的愛戀,在阿深當上皇帝後,我就沒有用過那些代表著高貴但卻暗啞的配飾,反而在身上配以無數誇張但庸俗的小玩意兒,雖然我清楚的知道它們在正統的宮裝映襯下,會顯得多麼滑稽庸俗,但是我依舊纏著阿深,每天每天變著法子更換著這些小玩意,哪怕纏在我腳上的那些別人看不到的腳鏈也是如此。
而阿深對於我的這種奇怪又丟臉的癖好也樂此不彼,有時候當我新換上一套飾物,然後在他麵前跳著熱情的舞蹈時,我總能從他向來平靜到無波無瀾的眼睛裏看到絲絲笑意,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容。
不過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估計也隻有阿深一個人會用如此欣賞的眼光看我了,別人自是不用說,還記得有一次,當我以一身大紅宮裝配上滿頭滿身粗粗的金黃飾物出現在阿深的辦公所在時,汪直與梁芳恰巧也在那裏,當我拖著長長的群尾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我甚至可以從這兩個向來精明的人嘴裏聽到驚訝之極的吸氣聲。
他們一定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正在舉行冥婚的新娘吧!我和阿深對視一眼,同時大笑了起來,而這笑聲似乎讓那對讓人聞風喪膽的西廠特務頭子臉上的神色更加慘白了。
對,這又是我的一個怪癖,紅色的宮裝,那種像血般大紅的宮裝。
有時我覺得自己是有些恨嫁,在我的心裏,我身邊每樣東西除了金燦燦,就應該是純純的大紅色,那是正宮皇後才能擁有的顏色,正是那個我永遠也得不到的紅豔豔的鳳冠,讓我產生了偏執的情結,就好像一條刻在身上的深深的疤痕,那真的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卻偏偏對我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
我隻能在心中把這些怪癖歸咎於我的個性,對,個性,一種有別於常人的、瘋狂的愛好。
當然我也曾經一度抗拒過我自己的心聲,強迫自己脫下這些庸俗的身外之物,尤其是在懷孕的時候,我經常穿著的隻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麻布衣服而已。但當我帶著小寶重返皇宮的第一天起,那些曾經被我壓在欲望之海深處的魔鬼又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讓我用比以前更加瘋狂更加不可思議的舉動,詮釋著自己對它們的熱愛。
尤其在阿深麵前,我更是時時刻刻把自己包裝成可以行走的金字塔,我隻是怕,怕也許哪一天,當阿深微笑著迎麵走來時,我依舊沒來得及穿上這套紅豔豔的嫁衣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