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不知該如何邁腳,視線向下:是很多具東倒西歪的肉體,好吧,是人類。

陳西看著距離自己明明隻有幾步距離的廁所中間卻恍若隔了萬水千山,她有些不快。然而膀胱刺激著她不得不向前走,再向前走。

她一會踮起腳一會斜挎步,一會皺著眉擔心踩到別人的手,一會又提心吊膽自己的包刮著別人的腦袋。

這一趟實在是有夠波折,在到達廁所的最後一步,她回頭,歎了口氣,看向她一步步走來麵對的這一切,她想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有比火車更快速的交通工具出現,到那一天或許就不會有這種沒有座位的人鋪著報紙癱在上麵:一部分身體部位疊加似得等待天亮。

是誰?!

是誰?!

究竟是誰?!

竟然不衝!!!

就在陳西有些悲情地看向這一切的下一秒,她看到了一坨“痛苦”,痛苦飄出來的味道更讓苦上加苦。

可是她尿頻尿急尿不盡,沒有辦法,捏著鼻子,踮起腳,盡快速度地解決完,按下衝掉,然後緊忙把門關上,無論是否能衝掉。

再一趟原路返回。

這麼一趟來回把自己折騰地出汗了。

陳西靠在了車廂之間的位置上,拿出包裏的紅塔山,低頭點上火,小嘬了一口。

她覺得自己是有病,“媽的”,吐了口煙圈,這是這兩天中她不停重複地口頭語。

她真的覺得自己有病。

劉少華那小子,她還真以為他給自己寫了一年書信是想和自己和好,問題是她竟然相信了。自己坐四十多個小時的火車來到了B市想著給他一個驚喜,一起跨年迎接千禧年的到來。

她一點點吐著煙圈,眼睛看著對麵坐在小椅子上的男子,他眯著眼靠著扶板,腦袋也隨著火車前行的聲音一路晃蕩,轉了轉頭,再看著在自己旁邊坐著把腦袋放在兩腿間的人,再看看滿車人,都在努力入睡。

可她怎麼也睡不著。

她想源頭在她自己,她對這段學生時代的戀愛,說到底還是心存惦念的,她一根一根地吸著煙,輕輕皺著眉頭,表情有些嚴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或是什麼都沒想。

腦海中又出現了她看到了劉少華和秦芳婷手牽手嘻嘻笑著看著金絲猴的場景。

“陳陳,你別誤會!”刷地一下,鬆開的一雙手,劉少華急忙喊道。

陳西皺了皺眉,“你們也在這?”

陳西想,劉夢華在宿舍裏說的經典橋段上映了。

她本想上去抽劉少華一個耳光,不爽,就連抽,抽到自己爽,當然她也沒有這個權利。但是她不喜歡秦芳婷,所以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你們也在這?”那句話就是充滿單純疑問的五個字。

陳西一向在自己不喜歡的人麵前不表現出任何情緒,或喜或悲都不,盡量保持平靜。

秦芳婷甩了甩手,湊到陳西邊上,嘴角譏笑,“呦,想不到你來啦?讓我猜猜你來幹什麼,難不成是找劉少華和好啊?”她一臉深情嫵媚地看著陳西。

“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死了”陳西浮起了嘴角笑了笑,她嗓音很沉,有一種空靈感,“你還是這麼好看,就像我一樣,我扔掉的垃圾也不會再撿,垃圾就隻配呆在垃圾桶裏。”然後,她轉了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