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組神戶本部的私密房間中,一眾幹部聚集在客廳,各個麵帶悲戚。
為首的山口組舍弟頭中西一南紅著眼睛,沉聲道:
“竹中、中山、南、渡邊……都死了。”
核心高層,近乎一掃而空!
中西一南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突然一拳打翻香案,爆發道:
“那些保鏢都是做什麼吃的?!中野!”
被喊到名字的中野太郎一個激靈,慌忙起身:
“中、中西老大,我在!”
中西一南環視著參加緊急會議的諸位幹部,兩隻拳頭繃得緊緊的,仿佛還能想到田岡一雄在世時山口組的盛況……而如今,卻是四分五裂,就連頭領也跟走馬燈一樣換個不停。
“真是可悲啊……”中西一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中野,我命令你把竹中老大還有中山他們的保鏢全都找到,聚在一起,既然身為保鏢,辦事不力,就該受到我們山口組的懲罰!全都——”
“慢著,中西。”
中西一南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從屏風後麵傳來,令在場的黑道大佬們紛紛神色一動:
“田岡夫人?!”
……
說話者的確是田岡文子,在眾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中,她從屏風內走出,身形勻稱,黑色的和服幹淨肅穆,或許是年華已逝、滄桑曆盡,那張曾經端莊美麗的臉上,已經刻下了些許皺紋,也再看不到當年喜怒哀樂的鮮活,隻有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淡漠。
即使與兩個月前的襲名式相比,田岡文子也蒼老了太多。
眾人這時候才才想起來,這位鐵娘子已經68歲了。
然而,當這個被時間打敗,不得不變得蒼老、矮小、不起眼的女人走到中西一南的麵前時,這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男人,這會兒卻跟個小學生一樣低頭認錯,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喘。
田岡文子沒有伸手攙扶他,隻是平靜地站在他的身前,注視著。
“中西,抬起頭來。”
聲音沒有起伏,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讓人根本猜不透田岡文子的態度。
中西一南緊張地抬頭,顫抖著與田岡文子冰冷的目光對視:“大、大嫂……”
是的,中西一南不但是山口組舍弟頭,還是三代目田岡一雄的結義兄弟,論資曆,在如今的山口組核心領導層中首屈一指……這也正是竹中正久出事之後,眾人推舉他為臨時主事人的原因。
但田岡文子,這個喪父喪夫的、蒼老衰頹的、深居簡出的老婦人隻是站在這裏,就徹底鎮住了中西一南,鎮住了這個不可一世的極道巨頭!
聽到中西一南喊出“大嫂”這個稱呼,田岡文子好像真的把他當做了家中晚輩來教訓:“中西,我難道沒告訴過你嗎?‘慎重則必成,輕發則多敗。’竹中他們的死,問題不在保鏢的身上,難道懲罰他們就有用嗎?”
“是、是……”
中西一南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當著山口組一眾幹部的麵前丟臉。
這“誠懇”的道歉卻沒能讓田岡文子滿意,她隻是沉默著,眼神愈發冰冷。
中西一南卻感到,仿佛有一隻大錘,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他的心髒。
氣氛,沉默得讓人窒息。
良久,田岡文子才輕輕一歎:
“中西,這麼多年過去,你終究不能帶領山口組啊。”
全場皆驚!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句話,田岡文子是在宣布徹底剝奪中西一南的組長競爭權!
中西一南的身子伏得更低,粗獷的聲線裏滿是卑微:
“小弟無能,讓大嫂失望了……”
“罷了。”
田岡文子閉上眼睛,不再為難這個自己在山口組中的力量代表……或者說,是受到自己指揮操縱的傀儡。
“你回去吧。”
“是、是……”
中西一南當即如蒙大赦,滿頭大汗地站起身,連忙跑到下麵找個位置坐下,把上首的位置留給田岡文子。
田岡文子當然也不客氣,徑直走向中西一南沒坐多久的主位,一臉淡然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