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要把她救回來,然後親眼見證她之後經曆的所有苦難。(1 / 1)

幽深的夜襯托著慘白的月光,清輝灑在一汪寒潭不時湧起波動的水麵上。

其上閃爍著的斑點在隨著銀光躍動,砸在散落的冰上,一瞬之間仿佛給寂寞的寒冰籠上了一層微弱的暖光。

但寂靜的夜還是如此,冰冷得快要完全凍結的寒潭也一如既往,一切都是縹緲無依的虛妄。

(總結,一堆充滿亂七八糟的環境描寫,主要為了烘托氣氛。)

突然,一隻手從水麵直直地伸出來,張開手掌像是要攥緊空氣,手指纖細,在滲著涼意的光線修飾下,泛著慘白的絕望。

那隻手劇烈地掙紮著,想要抓住什麼依托物,但留給她的,隻有寒潭中一如既往流速緩慢的水。

她掙紮了很久,堪堪要抓住寒潭的邊沿,距離那邊沿不過一個小指的距離,還是停在了原地無法上前。

祁染絕望地閉著眼睛,鼻腔中灌滿了浸透寒涼的液體,痛苦到無法呼吸,她大腦暈眩,身體機能的逐漸衰竭正在向她宣告著快要死去的噩耗。

但暴露在刺骨冰涼空氣中的手臂仍然在費力地掙紮。

祁染感覺渾身的溫度都在極速地降到零點以下。

攬權十年的長公主殿下慘白的臉色上勾起一抹冰涼的笑。

誰能想到,那群老不死的都殺不了的她,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寒潭給凍死了。

但願以後寫史書的人見識少點,千萬別發現她的死亡方式。

瀕死之際,她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把水麵拍打出了劇烈的聲音,企望著獲得救援。

但如今的天氣,人們都已經早早睡下,恨不得用冬眠度過令人凍得牙齒鬆動的寒冬,又有誰會聽到她的聲音呢?

——

有一人穿著粗布麻衣,攜帶著一身的塵光而來。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手裏拿著劍,踱著鬆散的步子,穿梭於高聳的山林之間,聽日頭還未升起之時山穀中悠遠的鶯啼,在最後一聲子規鳴叫中返回。

在這裏的時光大概是他暗無天日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男人穿著日複一日的深灰色布衣,那帽兜很大,把他整個人都罩在了一片陰影中,絲毫不給月光半分窺探的機會,在夜色中穿梭的他與這山、這景,融合得恰如其分。

他路過之前每一次都會經過的寒潭,以為不會有任何事物成為他的意外與慌亂。

隨著距離的拉近,穿著灰衣的男子突然聽見了微弱的呼救,但被水波不斷揚起的激流聲淹沒。

他隱藏在巨大的帽兜下的耳朵動了動,依舊步伐緩慢地走著,沒有因為任何的突發狀況打破他既定的軌跡。

走過寒潭邊緣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

男人站在原地靜默了幾秒,然後往下看,隻看見一隻蒼白如紙的手緊緊地,拉住了他的褲腳。

拉住他褲腳的那隻手力道大的都能看見突出的青筋,但對他來說卻是微不足道,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揮劍的力度都小,隻需輕輕一動便能掙開脆弱的桎梏。

但他聽到了那人的求救聲。

“救救我……”

“我還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女人的聲音極度微弱,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呼吸聲了近於無,她的意識正在逐漸消失,剛剛攥住他的褲腳隻是她在深陷困厄無法自拔之際做出的無意識的舉動。

男子卻意外停住了將要甩開她的動作。

他想,活著就那麼好麼?就那麼想活著嗎?

人生不如意之事不都是在活著的時候發生的嗎?

生平不過幾十載,人間半數是澆愁。

灰衣人陷入了自己與自己的抗爭中,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女人的氣息已經微弱到不能再微弱了。

他看著閉上眼睛的她,在巨大帽兜隱藏下,粉白的腮幫鼓了鼓。

十三內心突然有一個在他看來很邪惡的想法。

他要把她救回來,然後親眼見證她之後經曆的所有苦難。

她一定會後悔今日的自己選擇活著。

他想。

靜止畫麵一般的深山寒潭,那個直立的人突然動了,深灰色衣袍被他的動作帶出了褶皺,男人彎曲脊背,整個人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抓住了那隻蒼白的手。

漆黑如墨的夜空下,皎月照亮了被他抱在懷中的女人的,蒼白的臉。

猶有種一見傾心的驚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