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擁擠的火車站(1 / 2)

一九九九年,農曆十月初冬。

a省北部,靠近長江流域,有座三線小城,雖說城小僅轄三縣,加在一起也不過二三百萬人口,但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所轄淮河分開了南北,又處於淮京上鐵路的交彙處,所以火車站倒是顯得異常繁榮。

雖說已入十月,臨近春節,再過一段時間也將迎來一年一度,隻有華夏處在這種特殊時期,才會形成這種由經濟改革引發的返鄉大潮,但對於 a 省這個勞動力輸出大省來說,現在準備外出打工的人,卻依舊很多。

畢竟相較於一家團聚過大年來說,許多人還是覺得多掙點錢,讓自己的家人過好點更重要,別覺得這有什麼不可思議,不可理解,因為生活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奈且又卑微。

這一天的下午三點多鍾,火車站的二樓候車大廳內,依舊人滿為患,不說一排排不鏽鋼的座椅上,便是大廳過道上,也是站滿了人,而各種聲音摻雜一起,足以震的人耳膜嗡嗡作響。

這個季節時候,火車站的旅客基本以打工者為主

而他們大體來說又可分為老新兩派,

前者基本為壯,中,老,三個年齡段的人組成,他們出門工作的範圍,多為工地,碼頭,貨運站,垃圾箱等……或是需要出體力,或是需要出臉麵的地方,而這群人,社會統稱農民工。

而後者,則多為青,少所組成,他們出門工作的範圍,多為工廠,酒樓,理發店等……這些,不需要出太多力氣的地方,這群人,社會統稱打工仔或打工妹。

前者出行配置,多以蛇皮口袋,肥料口袋為主,扁擔麻繩為輔。

後者出行配置,多以旅行箱,旅遊包為主,雙肩包,肩挎包為輔。

前者出行,不論穿著,發型還是談吐,著重點為一個“土”字。

後者出行,不論穿著,發型,還是談土,著重點則為一個“潮”字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群撞在一起,看似矛盾,突兀,但當他們真正融為一體後,卻又顯得是那麼的融洽,和諧。

究其原因,則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農民》。

一列從 x 市開往 s 市的火車,雖說熒光顯示屏上寫著距離檢票還有二十分鍾時間,但為了能先一步上到火車,搶到一個“好位子”,還是有很多沒有買到座位票的人,早早便排著亂七八糟的隊伍,等候在了檢票門前,而這個所謂的“好位子”,指的並不是座位,而是車門通道和洗漱間這些稍微寬敞的空間。

沒辦法,雖然說花著同樣的價錢,有些不太公平,可當今這個年代你要找人去要公平,估計連個小學生都會吐口唾沫,說你幼稚。

至於臥鋪,別說買不到,就是買的到,相對於背井離鄉,本就靠著吃苦受累掙錢的,農民工,打工者而言,又有幾個能舍得的?。

“七月”車快開了,要不你也往前擠擠”?

靠著候車廳內一間超市的玻璃牆外,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穿著一件,略顯破舊綠色軍大衣的黝黑壯實漢子,正一邊盯著熒幕顯示牌,一邊對著身邊的那個比他高出半頭,身材略顯消瘦的青年說道。

青年大約二十三四的年紀,頭戴一頂黑色旅遊帽,背著一個帆布背包,看包上麵四個邊角,都用白線縫補的破舊模樣,倒是和身上穿著的皮夾克有的一拚。

當然了,腿上那條產於七十年代的軍綠褲,和腳上一雙掉皮嚴重的大頭皮鞋,以及旁邊放著的一個大蛇皮口袋,與之一比,也是不遑多讓,頗有些“相映成輝”的意味

至於長相,臉雖不算帥,倒也棱角分明不算差,但隻可惜,他左臉上卻多了一條寸許長猶如蜈蚣般的傷疤,平添了醜陋不說,還多了幾分猙獰。

想來,如若不是他那一身,土到掉渣的穿著,乍一看起來,倒還真有點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混社會的不良人士。

“不用了姐夫,反正我一個人到了車上隨便找個地方擠擠就行,再說了,現在我就算想往前擠,恐怕也擠不上去了。”

看著前麵密不透風早早便排列整齊的隊伍,這個名叫七月的青年嘴角不禁露出些許苦笑道。

“這倒也是…”

孫普尷尬的撓了撓頭,沒有再說什麼,但心裏卻是禁不住一聲歎息。

別看他這個小舅子隻有二十四歲,可生活經曆卻是彎路十八轉,異常曲折。

他那個老爸也就是自己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丈人,想當年在他們“後台村”乃至整個鎮裏,可都算是號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