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孩子!我的孩子!!”
拆骨般的劇痛燒灼皮肉,仿佛熔岩兜頭澆下,叫人生不如死。
曹翎韻痛呼著從夢魘中驚醒,十指抓破了被褥,渾身冷汗淋漓。
“不,不……”如溺水之人一般,她近乎貪婪地喘著氣,卻在下一刻透過迷離淚眼,看到了床前飄蕩著的紫蘿色帷帳。
——以及她幼時刻下擺放在床尾的那對小泥偶。
!!
曹翎韻心口一跳,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子,又瞧見邊上的小榻上還擱著一套被熨得極平整的石榴色羅裙。
那是當年阿娘為她及笄準備的衣裳!
難道——
曹翎韻撫摸著平坦的小腹,駭然之後,苦澀幾乎湧上喉口。
蒼天有眼,她竟回到了三年前——及笄之禮的前一日,一切都來得及改變的那一天!
沒有生辰宴前那支被吹入房裏的迷香,也沒有那夜突然闖進她閨房欺她神誌不清的陌生男人,她也尚沒懷著身孕、被氣急敗壞的父親送禮般嫁給那個刻薄的秀才,更沒有在無止休的宅鬥中被薄情的丈夫和惡毒的小妾一道害死、一屍兩命……
前世的種種如一出荒唐悲劇的戲碼般浮現眼前,回想起死前拖著流血不止的孕肚涕泗橫流卻求不來一盆熱水的悲涼場麵,她捂著心口,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發了許久的呆,半晌,又突然吃吃笑出了聲。
“嗬。”曹翎韻摩梭著石榴裙,眼底恨意迸濺。
外頭天將破曉,離生辰宴還有足足一天,她不會忘記是誰害她到這步田地,她的好庶妹和姨娘,一個也別想脫罪!
她是帶著不滅的恨意從地獄裏爬回來的,既然上天贈予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勢必要將這些年所受的苦痛百般奉還!!
調動起僵硬的四肢,曹翎韻藏好被抓破的被褥,清了清喊啞的嗓子,朝屋外喚了一聲:“來人!”
過了一會兒,外間跑進一個圓臉圓眼的小丫鬟。
“姑娘今兒怎麼醒的這麼早!喲,是不是給魘著了,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胭脂是從小在她身邊伺候的,在她寒酸出嫁後,這丫頭好幾次想溜出來看她,卻被彭姨娘打得去了半條命。
曹翎韻眼角一酸,委屈地靠在了胭脂肩膀上,藏住了淌下的眼淚,而後學著從前的語氣撒嬌道:“好胭脂,幫我去和阿娘說說唄,明日就要及笄了,我還想趁著沒過生辰出府再去玩玩——”
“姑娘,你又來了!”胭脂一張小臉皺作一團,最終還是敵不過曹翎韻的軟言軟語,含混著應了下來。
不多時,前院傳來了話,曹翎韻穿好衣裳,去亦楓院見了娘親,慈愛的婦人依舊如記憶中那般溫聲細語,隻含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便將一袋子碎銀塞到了她手裏。
曹翎韻忍著落淚的衝動,點了輛馬車,一出府門便改了道,直奔城東唐宅。
急匆匆報了門房,唐夫人不多時便穿著圍裙從裏屋迎了出來,因著與曹翎韻的母親柳若嫣是閨中密友的緣故,唐夫人對她一向是視若己出。
因此當“幹女兒”提出想借她的迷魂藥來抓捕院裏家賊的時候,她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
曹翎韻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東西,特地折回集市買了幾樣首飾做遮掩,將近晌午,才慢悠悠地回了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