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悲劇(1 / 2)

我們不能選擇出生,也不能選擇死去,我寫下這一段話,就意味著我已經出生在世界上,而且活過了許多年頭。但是,我看到我身邊有很多人出生了,也看到很多人死去了,每一次都給我強烈的震撼,我看到人出生,我會說生命該多好,我看到人死去,我會說死去該多好。

是的,我已喪失了來分辨好與不好的能力。我不停地參加著各種親戚朋友的酒席,有小孩出生的,也有人死去的,無非就是盛宴,來到世上的宴席叫喜宴,離開世上還是喜宴,死去後的宴席稱之為白喜事,老祖宗們早已看得很透了。

人的生命隻有一次,意味著我在死後,也會有一場喜宴,至於這場我的喜宴,我自己卻沒有參加的權利。

我曾經問汪綸,我能提前辦一場我死後的宴席麼?我想親自參加。汪綸說我放屁,問我是不是燒糊塗了。

可是問她的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在世上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我越來越難以被人理解了。我曾經想第二次再問問她,但是,我還是沒能得到她的這個答案,她就永遠地離開了我。

她是離開我的第二個女人。

張超,她是離開我的第一個女人。

這兩個人是我在前三年中唯一沒有參加她們死去宴席的人。

我曾經以為,在失去張超之後,汪綸以她的年齡還有健康的身體,參加我的死宴是綽綽有餘的,但是沒有。我健康地活著,我不停地抽煙,但我不敢喝酒,想來減少自己的壽命,我知道自己離老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更別說自己何時能死了。

從不信迷信的我更多的時候就在想,是不是我在“克”女人,愛上我的女人或我愛的女人都會有這樣的下場。可是,我看到杜小雨這個小婆子容光滿麵的樣子,我相信自己隻不過還是在迷信之中,我看著杜小雨的臉,叫她把頭低下來,然後我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

杜小雨被打得退了幾步,沒有哭,然後她再次走近我,把右臉伸過來,說,你再打。打她的時候我正在醫院的病床上,我正準備打她第二耳光時,她被其他人拉到旁邊去了,而我的腹部開始劇痛起來……我看到白大褂的醫生慌張地過來給我急救,隱約中我還看到了門口的一個警察正勾著頭往裏看……

這就是我的故事,生不如死。

……

如果回到兩年前,那時候我畢業已經有三年了,談了一個女朋友,杜小雨。

小雨是我大學時候的同學,我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裏。這座城市兩江交彙處,是有名的商埠,四大名鎮之一,而長江的對岸,則是全國有名的科教重鎮,我住在這邊,小雨住在那邊。可以說,這座城市之大,我和小雨根本就沒有認識的機會,可是我卻碰見她了,在我這邊的一所大學校園裏。

小雨是漂亮的係花,而且成績出眾,追求者很多。如果你認為我喜歡小雨是因為她出眾的相貌,這是一種誤解,雖然我和他的同學都有這種誤解。

喜歡上她的原因,卻是因為她成績好。

我從小就喜歡成績好的女孩,這幾乎是一種定勢。我認為,能與我交流的女人,必須有著出眾的智商和能力,因為我的成績同樣是好。

對於生活,在校園中的我來說,總是存在著多多少少的誤區,如果兩個人連交流的話題都沒有,我很難相信我能和她在一起生活,睡一張床,同一個桌子吃飯。這種想法現在想起來幼稚得可笑,那時卻是我所堅持的原則之一。

總之,我愛上了杜小雨,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把她追求到了我的床上。在那一刻起,我認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活著是多麼有滋有味,我似乎看到了前途的光明在向我招手,沒有人說自己肯定會有幸福的一生,可是那時,我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擁有了光明,也擁有了未來。

事實上,我和小雨的相處始終保持著一種熱戀的狀態,如果把那近兩年的時間,寫一本書,將會是世界上充滿美好字眼的書。可是現在,我卻一個字寫不出來。

我和母親生活在一起,自從和小雨戀愛以後,我便和小雨在外麵租住了一間房子,小雨想出國留學,這也是我所支持的。一年後,我又回到了家中,和母親住在一起。因為小雨出國了,她得償所願。

我的父親是一位警察,最普通的戶籍警,在我的印象中沒有警察那些高大正義的形象,之所以說是在我的印象中,因為他在我十七歲那年患病死了。沒有死在壞蛋們的手中,或是有什麼死得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跡,沒有。

與其說他在我的印象中是一個警察,不如說是一位父親,喜歡喝酒,喜歡抽煙。當我畢業後有能力買煙買酒給他時,他已經不在了。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是母親的乖兒子,聽話,孝順。

母親在後來的日子裏信了宗教,信佛。她甚至連有些什麼佛都不太懂,比方說阿彌陀佛是什麼佛,彌勒佛是什麼佛,但這並不影響她信佛,她信佛的最大的觀點是因果報應。

我告訴她,阿彌陀佛就是無量佛,無量佛在成佛時立下誓言,說有人口念他的佛號,他必知道,而且在人臨終前接引他去佛國,出入極樂世界,而不管他生前做什麼樣的孽。而彌勒佛是未來佛,現在還是菩薩,將來才下凡成佛,信他的人到時候可以一起和他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