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距離新興產業園區,不到一公裏的地方,有一個不大的城鄉結合部。起初,這一帶的百姓,大多隻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直到六年前,一個莫大的機遇來臨,即新興產業園區的誕生,她的到來宛若一縷春風,讓眾人看到無盡的希望在頻頻招手。於是,一些思維稍微超前的,瞅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陸續幹起各個掙錢的行當。一時間,可謂得心應手、風生水起。
新興產業園區,總麵積占地近萬畝,位於右側偏北的地方,一個叫“鴻欣”電子的公司,目前已有近萬人的規模。
三年前,作為一名北漂的遊子,薛芳毅然成為其中的一員。卻說,她為何要千裏迢迢來到這裏,與自己的家境有著莫大關聯。薛芳的父母沒有什麼文化,一輩子生活在這鳥不拉屎、背朝黃土的大山深處,是那種老實巴交、地地道道的農民。此生,除了種地,還是種地。由此可見,作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老百姓,家裏的經濟條件並不富裕,甚至有點捉襟見肘的味道。大概是長期的貧窮,致使這個家庭一直處在風雨飄搖的邊界,曆盡眾多磨難以後,父母漸漸意識到知識匱乏所帶來的不甘與困惑。因此,他們就算勒緊褲腰帶,也要讓自己的女兒讀書奔個好前程。值得欣慰的是,薛芳並沒有令二老失望,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一片曙光與遙遠的未來。
人這一生有著太多的無奈,誰也逃離不了俗世留給自己的生活怪圈。
這些年,閑暇和農忙時,薛芳也曾幫助家裏做些力所能及的農活。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由於力量和年齡上的不對等,有些農活自己亦是愛莫能助。其實,薛芳也看出一些端倪,在她就讀六年級時,父母亦有再生一個男孩充當壯勞力的打算。也許是命中注定,多年過去,他們的“造人計劃”均以失敗告終。雖然這個結局有點殘酷,但現實擺在麵前,隻得選擇無奈地接受。高中畢業,以薛芳的成績,想要上個普普通通的大學完全綽綽有餘。可就在她憧憬著即將踏入大學校門之時,母親因長期勞作,患上十分惱人的痛風,時常需要藥物來緩解疼痛。加上,這種病犯了以後,不能再從事重體力勞動,地裏的農活一下全部壓在父親肩上。本來,家裏的經濟條件就很具體,還得疊加一筆昂貴的就學費用,這個尷尬的現狀無異於雪上加霜。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一番權衡之下,薛芳決定終止自己的學業,同許多人一樣加入名副其實的打工隊伍。而她,選擇的第一站,則是曾在農民工招聘會上出現過好幾次,經濟實力和信譽度比較高的龍頭企業“鴻欣”電子。
初到聊城,薛芳就被周遭的一切所震撼,隻見一棟棟高樓大廈,一排排錯落有致的廠房立在那裏,一瞬間,自己的渺小硬生生凸顯出來。麵對這些實質上的差異,她在心底不斷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做下違法的事,更不能被所謂的燈紅酒綠所浸染。做下這個決定以後,薛芳很快投入到緊張有序的工作當中,她那種忘我的精神和認真的態度,常常贏得領導們讚許的目光。
說來也巧。薛芳與同在一個部門上班的汪姓女孩,年齡隻相差不到一歲,且名字後麵都帶有一個芳香的“芳”字。時間一長,就有同事開下玩笑,稱汪家那位為大芳,稱她為小芳。薛芳想著,小芳小芳的呼喚,還比較親切、自然,便沒有反駁。其次,她所在的村莊,實際上,也有人這樣稱呼。隻不過,出門打工以後,已很難聽到這種帶有鄉土氣息的靈魂呼喚。所以,薛芳心底的默認,算是對同事之間友誼的延續,亦有幾分落葉歸根的遊子情節摻雜其間。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很快,三年的時光一去不回。三年裏,憑借自己的突出表現、不懈努力和吃苦耐勞,就在上個月的部門會議中,薛芳被破格提拔為一個生產線的組長,工資也由原來每月五千一下漲到了七千。當這份來之不易的薪水,打到銀行卡的那一刻,她心底一陣美滋滋的。
“每月隻留一千五給自己,其餘全部轉給家裏!”這是薛芳外出打工,一直踐行的諾言。三年裏,她省吃儉用,穿的衣服、褲子和鞋子,沒有一樣超過一百塊的。這一次,為了犒勞自己幾年裏的辛苦付出,薛芳多留一千在手裏。她的要求不高,用這一千購買兩套全身上下價格適中的物品。不過,一個人逛街十足有些孤單的韻味,同一宿舍的閨蜜小敏便成為她眼中的首選,兩人私下也不知說些什麼俏皮話,對方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一個難得的周末。中午十二點,薛芳和小敏在廠區食堂吃過飯,就興衝衝來到距離不遠的城鄉結合部。在那裏,她們一下逛逛這兒,一下逛逛那兒,好不愜意。將近下午四點,兩人才把東西購置完畢。準備返回時,於一個叫“陽春”麵館的地方,遇見閨蜜的男友郭偉。薛芳可不想當所謂的電燈泡,跟對方打了個招呼,便徑直離開。
“喲,哥幾個,看見沒有,那裏有個落單的美女,走,咱們去瞧瞧,興許今晚可以快活一下!”說這話的,是一個地痞無賴,叫郝偉,站在他左邊的那個叫馬偉,右邊的則叫牛偉。當時,道路兩旁有些路人,他們唯獨瞅準返回廠區的薛芳。也難怪,如今的她,已長得楚楚可人,一張精致的小臉蛋襯著樸素的穿著,飄逸的長發與身體的曲線進行恰到好處的融合後,標準的一個美人坯子。
“美女,怎麼一個人走著啊,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不開心了,要不,咱們陪你喝口小酒解解悶,或者蹦蹦迪啥的?”突然,三人上前擋住薛芳的去路。其中,叫馬偉的滿臉淫笑著說道。
來者不善,來者不來!薛芳用餘光瞟了瞟幾人,立馬意識到自己攤上了麻煩,就尋思著解決問題的辦法。湊巧,一個與自己年齡相當的帥氣小夥由此經過,便萌生一計,隻聽她大聲喊道,你這個死鬼,剛才跑哪裏去了,害得我到處找,沒見有人欺負我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此話一出,郝偉三人頓時喪家之犬似的,匆匆跑著離開。彼時的薛芳,有些疑惑不解,很快像是猜到了什麼。
“怎麼辦,要不要上前去道謝,而且,若那三人回頭未見我與對方打招呼,弄不好又會折返回來!”薛芳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還是硬著頭皮,一溜煙地跑過去,說了聲謝謝,頭也不回地往廠區靠攏。她的這番舉動,倒是把對方徹底弄糊塗了。那人站在原地,撓了撓頭,衝著薛芳漸漸遠去的背影笑了笑。之後,繼續往城鄉結合部走去。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這世間,似乎有些事情早已冥冥中注定。薛芳做夢也想不到,往後的一段時間裏,這個“臨時”替自己解圍的男人,竟讓她那顆悸動的心泛起一陣波瀾。先前,無意中遇見的這個人,名叫蘇北,家在城鄉結合部一帶。那日,他所在的部門臨時來了一點任務,需要立馬完成,就讓大家加了個班。兩人“相遇”時,蘇北正好下班回家。談及蘇北,很多人在乎的,是他殷實的家境。早年,父母靠著努力打拚,積累一些財富的同時,也積累了一些至關重要的人脈。新興產業園區項目還未正式啟動前,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把這個秘密提供給了蘇北的父母。於是,他們瞅準商機,疏通關係後,拿到比原有地基多兩百平米的建築麵積。經過一番細細規劃後,原先隻有五層三百平米的住房,赫然變為高八層,每層五百平米的空間。為了更好地利用資源,蘇北一家全部住到二樓左側的四室一廳,一樓便利店和飯店麵積比例則為三比二,二樓剩餘的一小部作為倉庫,大部作為飯店的包間,三樓為網吧,四樓及以上,全部按照不等價格,以旅館和租房的形式,擺開陣勢。這些所有的未雨綢繆,無疑讓這個原本富裕的家庭,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