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澤的笑容一僵。
畢竟容塵剛剛把那些話轉達給他，饒是中間的措辭做了小小的改動，但是自己的護衛，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雲青姝對他是個什麼態度，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時候還巴巴兒地跑過來給人送東西，燕傾澤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於是清了清嗓子，敷衍道：“什麼什麼意思？孤就是恰巧路過廚房，看到灶台上有點米有點紅豆，覺得放著也是放著，有點浪費，就讓人給煮了。”
他一邊說，一邊偷瞄著雲青姝的臉色，“祁國又沒有吃這種東西的習慣，我想著你是雍國來的，口味應該跟我們不一樣，所以就端過來給你看看，你看你吃不吃……”
說到後來，連“孤”也變成了“我”。
如果容塵在場，大抵要佩服一句：天塌下來有太子殿下的嘴頂著。
燕傾澤覺得自己簡直是個臨危不亂的天才。
雲青姝說不清自己是釋然還是失望，隻是手中的銀筷終於失了溫度，麵前的糯米飯也冷了，表麵結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硬殼。
“既然如此，殿下就端回去吧。”
“哎？你……”
“妾不愛這些東西，吃喝隨府內安排就好，不必另起爐灶。”
“不愛吃也得吃！”燕傾澤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突然提高了聲音，“你看看你這病懨懨的，是藥三分毒，那些湯藥喝著還是什麼好滋味不成？！你既從小吃了這紅豆糯米飯便能痊愈，便好好把這飯吃了，不管愛吃不愛吃，總歸比那些藥好吃的多吧？！”
燕傾澤腰杆兒挺得倍兒直，隱約竟真有了幾分小時候被雲青姝當哥哥的時候的神氣。
這番話出口自己也怔住了，才想起兩人終究不是小時候，底氣一下子瀉得精光，匆忙躲開雲青姝的視線，將雲青姝推回來的碗重新推回雲青姝麵前，囫圇道：“好了，別鬧脾氣了，你就當是感念做飯的廚子辛苦，吃一口也行。”
眼前無奈又有些寵溺的人和小時候蹲在灶台邊聽故事的懵懵懂懂的人重合。
雲青姝有些晃神，無意識地拿起筷子，送了一口紅豆糯米飯到口中。
果然不好吃。
糯米還是夾生的，更不要說是不好煮爛的紅豆了。
雲青姝嚼了幾下就幹脆閉著眼睛吞了下去。
偏生旁邊的燕傾澤還在不識趣兒地追問：“怎麼樣？我祁國的廚子，手藝相比於雍國廚子如何？”
雲青姝放下筷子，“還不錯……”
燕傾澤揚起嘴角。
雲青姝慢慢舒開眼眸，把後半句補充完整，“就是有點費牙。”
燕傾澤：“……”
雲青姝禁不住輕笑起來，“好了，讓白果將這剩下的用水稀釋了，煮一碗紅豆粥來，也不算浪費。”
燕傾澤這才撿回了點笑臉。
通紅的臘梅映在兩個人臉上，都是少見的酡紅，燕傾澤借著花影搖曳，說了一句，“你看你笑起來的時候就很好看，做什麼天天板著臉？日後多笑笑。”
雲青姝反而不笑了，燈光下的眸子有幾分秋波蕩漾，說不出的溫婉，“殿下是什麼意思，是說妾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