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紫鵑兩個人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婆子端著一水晶盤的各色瓜果。晴雯看見鴛鴦來,又不好拔腿就走,隻好坐下來相陪。黛玉拉著鴛鴦坐下來。
“林姑娘,這是今天宮裏賞下來的太後娘娘賜下的,是今年各地第一批進貢的瓜果,老太太叫送過來,給姑娘和寶二爺嚐。”
黛玉起身受了,正要坐下來,怡紅院裏麝月來尋晴雯,晴雯趁勢從筐裏拿了線就走了。黛玉,鴛鴦送過晴雯,回去坐下,黛玉告訴紫鵑:
“將那顆蜜瓜留下,別的送到二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那裏去。”
鴛鴦攔下來:
“不用不用,姑太太那份送過來與三位姑娘,剛才琥珀送去了。”
“哦,那把這個送給環兄弟,蘭哥兒吃去吧。”
紫鵑從格子上拿下來一對白玉荷葉盤,讓那個拿著水果的婆子跟著,出去安排小丫頭們去送果子。屋裏隻剩鴛鴦,黛玉笑著說:
“姐姐怎麼沒跟著老太太一起?”
“我們在宮門外等著,我回來送果子,另外,裏頭老太太傳話,今天太後娘娘個興致好,賜宴後還要留各府夫人們聽戲,回來隻怕就要歇著了,叫姑娘們不用等著了。對了,晚飯已經吩咐廚房送到各屋裏來了。”
黛玉點點頭,問:
“現在回去也使不著你,趁著這會子歇歇再走吧。”
“雖是這樣說,還要預備著老太太找人。哎,不說了,我回去洗把臉還要趕回去。”
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什麼說道:
“姑娘搬回家去後老太太私下裏總是念著姑娘,隻是姑娘現在是父母兄弟都在一處,不好硬留在這裏,又不好天天是叫人去接。昨天姑娘來了,老太太可高興呢,昨天還和姑太太說,要多留姑娘住幾天。今天在宮門哪,老太太還跟小史侯家太太說,明天還要接史大姑娘過來呢。姑娘看著這個,這回好歹也多住幾天。”
黛玉送走鴛鴦,心裏一邊高興湘雲要來了,又有些愧疚,自從哥哥回來,自己搬回家去之後,確實來的不怎麼勤。老太太對自己這麼好,自己確實不應該,以後要注意才是。
正想著紫鵑進來說:
“姑娘,果子我裝了盒,叫雪雁,麗花兩個送去了。那個蜜瓜用井水湃著。姑娘現在要用嗎?”
“不了,晚上再吃吧。折騰著一天我也累了,想躺一會兒。”
黛玉回裏屋躺下,紫鵑拿一床蔥綠地妝花紗袷紗被給黛玉蓋上,說:
“姑娘,躺躺罷,別睡,走了覺,晚上又該睡不著了。”
黛玉想想也是,挪一挪往裏躺下。
“那你也躺下陪我說話,我閉著眼睛。”
“我在旁邊坐著吧。”
說著就要出去拿外麵小筐去,黛玉一把拉住,按到床上。
“你呀,就歇歇吧,晴雯不說拿去幫著做了嗎?看你天天忙裏忙外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虐待你呢。”
紫鵑拗不過黛玉,隻得躺在黛玉身邊,黛玉平躺著,合著眼睛跟紫鵑閑聊。兩人聊聊這個,說說那個,說著說著說到鴛鴦,黛玉對紫鵑幾乎是無話不談,也就不避諱說道剛剛鴛鴦的話,紫鵑說道:
“我六歲就賣了進來,自小和鴛鴦,琥珀,襲人,素雲,金釧,玉釧,麝月,翠墨,茜雪,還有跟了史大姑娘的翠縷都是一處玩,一處學規矩。我冷眼看著,真個算上這些人,再加上這府裏這些丫頭們,她也是個尖兒。要說到摸樣,她雖好,有個晴雯太出挑,倒不顯了,隻是她性情,心地,行動說話,真真叫人信服。雖然老太太那麼疼她,也不見她仗勢欺人的,有什麼事,她還處處提著別人。也虧得是她,老太太也不至於生氣,不順心,眾人也不用胡亂猜度老太太的意思,兩相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