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君又撿徒弟了(1 / 3)

天璣二十一年,季夏,清塵仙君消失的第一個百年。

傳聞這位修真界的第一仙君是被幼徒奪走金丹,跌落神壇,淪為廢人,絕望自縊;又有傳言稱這位仙君是修煉邪門歪道,墮落成魔,被四大門派聯合封印,永不見天日;亦有人雲仙君為情所傷,看破紅塵,隱居於市……

流言五花八門,真偽難辨。

一百年夠長,夠久,久到足以抹除一切痕跡。

真相早已無人在意,這位仙君也被淹沒在時間的長河裏,被人遺忘,隻偶爾出現在茶餘飯後閑談的隻言片語裏。

唯有夏雲揚從未放棄尋找師尊易冰清的蹤跡。

百年間,夏雲揚由第一仙君的愛徒淪為階下囚,又搖身一變成了妖帝。他受盡磨難,曆經坎坷,終於站上了萬人之巔。

妖族在他的帶領下,勢力漸大,風頭極盛,一時甚至蓋過修真界。

夏雲揚上位後,幹了兩件事,讓修真界乃至整個人間聞之色變。

其一,破除世間留存的所有封印。

什麼上古凶獸、牛鬼蛇神都被他放了出來。

壓力全部給到修真界,上到掌門仙君,下到弟子仙侍,不是在降妖,就是在降妖的路上。

其二,暗襲鎖妖塔。

夏雲揚趁結界最薄弱時,攻上崇明山,硬生生把整個鎖妖塔夷為平地。這下可好,四大門派除了抓妖,還多了一項搬磚建塔的支線任務。

那能怎麼辦啊,打又打不過,隻能發動輿論的作用:譴責。

罵完以後,還是得繼續捉妖。否則惡妖攪亂人間,他們也要連同夏雲揚一起被罵得狗血淋頭。

磚還是得搬,鎖妖塔亦得修,不然抓來的惡妖關哪?

沒辦法,受人香火供奉,不幹活怎麼能行。

夏雲揚不怕背負一世罵名,他要的就是亂世,局勢越混亂,對他越有利。

他隻恐尋不到師尊。

修真界人仰馬翻、亂成一片,唯有青雲山的聽雨軒仍是一如既往的幽靜。自從易冰清失蹤後,這裏再無人氣。

聽雨軒裏的那棵上了年紀的青棠樹依舊鬱鬱蔥蔥,如期綻放。

自從易冰清不在後,每年青棠花期,夏雲揚都會來聽雨軒飲下一壇桑落,大醉一場。

他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盼著醒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師尊在樹下彈琴。

他的念念不忘,次次落空,沒有回響。

夏雲揚坐在樹上,聽蟬鳴,聽樹葉沙沙作響,任由晚風撫動他的衣擺和鬢邊碎發。

他背倚樹幹,一隻腳踩在樹枝上,另一條腿自然垂落。右手持酒壇,仰頭大口灌下。

酒香和著花香,實在醉人,酒太烈,辣得他眼淚都掉了下來。

“師尊,我聽你的話,我再也不騙你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師尊,我把世間搞得亂七八糟,與你所願背道而馳,你罵罵我,或者打我也行……”

“師尊,徒兒好想你,你回來好不好……”

他醉了。醉得理不清了。

理不清是非對錯,算不明事態為何會失控,亦不知他是如何失去的易冰清。

或許百年前的初遇便注定了這結局,從一開始,就錯了……

正值季夏,亂紅紛飛的時節。

遊曆歸來的途中,易冰清從妖獸屍堆中,救回一個少年。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撿孩子了,青雲山之人早已見怪不怪。

醒來時,夏雲揚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身邊有一生人。他不顧身上的疼痛伸出手捂住左眼,緩緩退到角落,蜷縮起來,雙手不安地攥著被褥。

易冰清見他害怕,露出友好的笑容,溫聲道:“你的眼睛很好看。”嗓音低沉悅耳,開口時左下唇處一顆小小的朱砂痣若隱若現。

感受到此人的善意,夏雲揚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臉。

眼前之人膚白若脂,一雙鳳眸中有星辰閃爍,含笑斜睨著他,神色溫柔,墨色長發被一絲不苟地束起,宛若書香門第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