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您而言,當然不值得,但對她而言是值得的。巫清歡是個典型的機會主義者,隻要有一絲的可能性也不會放過。您看,她現在不就抓住了那看似絕無可能的機會嗎?”於非晚垂下眼睛,“但是這樣的人,不是實現她要實現的一切,就是走向絕路。”

……

神農並沒有待很久,很快就離開了,剛一出門,便見到了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齊宥,隻衝著他點了點頭,算是問候。

對於他們這些上古生靈而言,隔著一扇沒有設置結界的門聽到屋子裏的對話並非難事。看著一向與世隔絕的蚩尤,也在命運的糾葛之中越纏越深,神農反倒是生出了幾分陰暗的快樂。

齊宥並沒有在屋外站很久,一進去就看到於非晚單薄的身形正站在窗邊,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怎麼下床了?”

“我不是很累。”於非晚轉過頭,朝著他招手,“齊哥,你來看。”

齊宥其實並不怎麼好奇,於非晚的住處外是神農種的靈草,有不少的花靈在其中勞作,雖然他一向是不大喜歡這一類看起來無用又脆弱的生靈的,但是於非晚顯然很喜歡。

看著於非晚熟悉的微笑,齊宥心中那一點對她和巫清歡相似的厭煩也煙消雲散,走到她的身邊。

她們的行事很像,但本質卻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若是從前的齊宥,恐怕完全無法理解於非晚口中凡人的執念,但是當於非晚昏迷不醒的時候,他甚至也生出了要把她留住,哪怕是用別的生靈的代價的念頭。

這樣的念頭在他的心裏稍縱即逝。他知道自己最終也不會去做,因為於非晚從來也不希望他這樣做。

“你剛才在門外吧?”

齊宥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明白過來。於非晚如今有了女魃的靈力,她的五感也被拓展到前所未有的水平,若是有心,自然而然很容易察覺到門外的動靜。

齊宥“嗯”了一聲:“所以,你現在想怎麼做?”

於非晚搖了搖頭:“女魃說,巫清歡想要對我動手。”

“你見到女魃了?”

“她留下了一縷殘魂,我在我的神識裏見到了她。她還說,我能知道,巫清歡想對我做什麼。”於非晚顯得有幾分困惑,半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也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後,我一動腦子就疼。”

“你不用著急。你剛剛得到女魃的靈力,這是正常的。”

於非晚點點頭,忽然問:“齊哥,我現在不是人了吧?”

“你想當人嗎?”

“我……”於非晚笑了笑,“我從來就是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是人的情況。你呢?你希望我是什麼?”

於非晚亮晶晶的杏眼望向齊宥,齊宥的眼睛一如初見一般的墨黑深沉,隻是此時於非晚卻不再恐懼。

“不管你是什麼。我不希望你死。我希望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