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年,七夕,傍晚。
東昌湖畔,建築工地,1號基坑。
我和二叔,蹲在基坑裏抽煙。
七月流火,我卻覺得陰風陣陣鑽褲襠,因為,從基底釺探的數據來看,基底土層裏多半埋著個古墓。
二叔,吳仲達,33歲,項目經理,我同學的親戚,跟著我同學,我也喊他~二叔。
二叔的精神狀態有點像哈士奇,真擔心他把煙頭一扔,就要刨土,這不合規矩,要通知甲方做個見證,真要是古墓就趕緊報官。
我問:“二叔,要不要給甲方說一聲?”
二叔擺擺手說:“不用~不用~先別說,晚上~”
“晚上幹嘛?盜、盜墓啊?!”我被嚇得不輕,打斷了他。
二叔白了我一眼說:“滾蛋~!挖墳掘墓~損陰德,這事兒咱不幹。晚上,我侄女要來工地相親,古墓的事兒明天再說,今天就嚷嚷出去,多他娘掃興。”
二叔看看表,接著說:“嗯~差不多了,我侄女應該到了,走!回辦公室,哎吆~,不行!快扶我老人家一把,腿麻了~”
我苦笑一聲,說:“二叔,你堅持一下吧,我也麻了,哎吆~,不行!站不起來…”
基坑裏,倆人大呼小叫地耍寶,基坑外,有人被逗的噗嗤一笑。
抬眼看見一個漂亮姑娘,豐而不肥的高挑身段,端莊大氣的明豔五官,雍容嫻雅,猶如一朵盛放的牡丹。
她喊一聲二叔,順著坡道往下走,二叔對我說:“山東地邪,說誰誰到,給你小子認識一下,我侄女~吳桐”。
又向吳桐介紹我,“桐桐,這是技術員小白,和你表哥是同學,誒~小白,你入職仨星期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叫啥?你叫白什麼來著?”
我趕緊對二叔說:“我不姓白,我姓李,李序白,叫我小白也可以。”
我和吳桐尷尬地一笑,尷尬理由有些尷尬,因為,她長的像我媽,我長的像她爸。
二叔並不知道我們認識,看他介紹的鄭重其事,我們沒好意思打斷,像剛認識一樣打了招呼。
二叔把我們晾在了一邊,掏出手機打起電話來。電話的另一端,就是吳桐的相親對象,吳桐聽見電話裏提到自己,臉上立刻掛了一絲羞赧,咋啦?遙被人知半日羞?!
二叔拖著一條麻腿想找個支撐,見基坑一角插著一根鋼釺,就把安全帽往上一扣,給自己做了一個高腳凳,大大咧咧騎了上去。
聖人雲,君子不涉險地,報應來的真快,轟隆一聲,突然塌出一個地洞,二叔和他的高腳凳全被吞了進去。
地洞瞬間擴大到吳桐腳下,她腳下踩空,我來不及細想,一把就薅住她的後脖領子,她穿的是連衣裙,前開襟,單排扣,修身掐腰,很nice,但不耐撕,砰砰砰…金豆子形狀的扣子四處亂飛,我手裏就剩下一條連衣裙,吳桐光不哧溜掉進了地洞裏。
我是有機會逃開的,就這麼一耽擱,揮舞著連衣裙,我也撲進地洞裏。
2米高的墜落,身子摔在軟土上,臉摔在吳桐屁股上,要是被人看見,會認為我是搶著去吃屁。
從她的腚上抬起我的臉,睜眼一看,跌落之處,是一條狹長的青磚甬道,塌出的長條形洞口在甬道的磚頂之上。
這種斜磚起拱的磚頂非常牢固,肯定是基坑開挖時,十幾噸重的挖掘機長時間碾壓,破壞了磚頂的力學結構,從地麵上看,一切如常,實際上,這磚頂已經像是個破碎的蛋殼。
工地上挖出個棺材不算稀罕,像這種砌築成地下建築,形成地下空間的卻不常見,我和二叔先入為主,認為它是個實心的,這才沒當回事兒,這才身處險地而不自知。
在塌方的臨界點上,又來了一個體重肯定能過百的吳桐。後來,二叔這個二傻子又把全身重量集中在一根鋼釺上,不塌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