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入夜,穆薑南醒來,隻覺得周身冰冷,下意識去開床頭的燈,摸了個空。窗外,樹影婆娑,借著窗隙投進的清冷月光,穆薑南起身下床,卻雙腿無力,一個趔趄,直挺挺的跪在地板上,不對,不是地板,是毛氈!穆薑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是哪裏?

開燈照鏡,這不是王珂?

穆薑南脊背發冷。姆媽說,讓她借屍還魂的女子叫王珂,26歲,在一家報社做記者,隻因命薄福淺,陽壽殆盡。穆薑南借王珂的皮囊還魂,興許能壽終正寢。

王珂照片她見過,而鏡子中的女人居然是……!!!

“咚……”,午夜12點整,穆薑南整理下思緒,從化妝抽屜裏找出一把修眉刀,刺破食指,按照姆媽所說,把血滴在枕頭上,一滴,兩滴,三滴……。這叫留印胎,據說,借屍還魂的人在頭夜午時,滴血明誌。畢竟是人家地盤,能不能留下來,一靠天意,二靠誠意。就在穆薑南抬頭的一瞬間,她看到了牆上的一幅婚紗照,天哪!!穆薑南心裏驚呼,男人她認識。而和男人相擁的女人,正是現在的自己。

穆薑南倒吸口涼氣。

穆薑南後悔了,她仔細回想生前的每個情節,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她會還魂到沈大小姐的身體裏。

沈渙……

穆家的女人到底有多命薄,姆媽最能說清楚。老宅裏至今保存著明清到現在一家四代的合影。

從小,姆媽就告訴穆薑南,她兩個姑奶一個死於肺癆,一個死於痢疾,死時才20出頭。再往上數兩代,穆家的女人活得最長的不超過30歲。

輪到穆薑南的姑姑,穆家女人被詛咒消息早已不脛而走,所以兩個姑姑都未婚,大姑姑三十歲生日那天,活生生的被一塊生日蛋糕噎死。小姑姑和友人出遊,車子直衝山溝,一行八人,單單死了一個小姑姑。

那時,穆薑南才四五歲,不曉得死亡是如此悲愴的事情,隻覺的父母很傷心,特別是母親在小姑姑去世後,便一蹶不振,常常窩在臥室,唉聲歎氣,有時,會無緣無故的拉著穆薑南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父親就斥責母親,“別在孩子麵前亂說。”其實,她的出生對於父母來說無疑是場災難。據說,母親剛懷上她就祈禱,千萬不要是個女孩。結果呢,她呱呱墜地的那一刻,就帶給這個家更多的絕望。

生就意味著死。

姆媽還算平靜的張羅姑姑的後事。姆媽是奶奶堂妹,14歲跟著奶奶來到穆家,終生未嫁,父親帶她如親人。穆薑南自小也很喜歡她,粘著她問東問西,“姆媽,小姑姑去哪了?”

“去別人家了”

“她為什麼要去別人家,這裏不好嗎?”

“你以後也要去別人家。”

“我才不要去別人家。”

姆媽歎氣,“我也舍不得你去別人家,可是阿閨呀,不去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