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下得很大,天地之間一片雪白,少年坐著馬車,輪子與地麵滾動的聲音回蕩在竹林之間,片片白雪落下,落在車窗沿,少年推開車窗門,一陣寒意襲來,雪花被風吹進了馬車裏,十六歲少年身穿白色的裘服衣裳,膚白如玉,修長的手指撐著頭,兩鬢的頭發微微蕩著,一雙桃花眼,密長的睫毛微卷,高挺的鼻梁,鼻尖小而翹,嘴色微紅,另一隻手拿著書卷,雪花飄落在竹簡上,室內的暖氣將雪融化了。 “少爺可是熱了?”身旁一個身穿翠綠色衣服的女子手倒著熱茶,順手遞給了這個少年。 “我們走了幾天了。”少年依舊看著書,眼睛也沒有抬一下。 “兩日了,到了京城,到時謝府有人在城門口接。”女子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著窗外飄著的雪,“那日少爺到楊洲時也是這般天氣,看這樣子估計雪是不會停了。”少年沒有理會,依舊是看著書。女子見那少年沒有理會,之後也沒有說話了,車內聽見的依舊是車輪的聲音。 七皇子府,一個黑色身影快速穿過梅林,到了一個院子,推開門進去。 “殿下,白公子回京了,此時應該快到城門了。” 少年坐著,下著手中的棋,左邊的香爐冉冉升起,窗子微開,光全落在棋盤上,一雙眼睛看著棋盤,那雙鳳眼讓人不敢靠近,挺拔的鼻梁,單薄的嘴唇微微泛紅,少年挺直的坐著,黑色的衣服顯得生人勿進,聽完方才的那句話後,手裏執的黑色棋子稍頓一下,最後落下,抬頭看著單跪在地上的少年,點了頭之後起身穿上裘服披肩,往門外走去。 世子府內,處處紅梅開盡,一個女仆端著暖壺往廊子裏麵走,穿過長廊,兩邊的紅色簾子圍著,推開紅簾,第一眼看到的是身穿紅色裘服的少年光著腳,頭發被一枝紅梅枝丫束起,手裏拿著酒,手放在膝蓋上,停著琴聲跟著打旋律,嘴邊也時不時的跟著哼唱。少年左邊一人帶著麵具,身穿白色裘服,散著的頭發,顯得人格外的清冷,手撫動著琴弦。 “阿林,那小子回京了。”紅衣少年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琴師,眼裏帶著笑意。彈琴少年沒有理會,依舊是彈著弦,那紅衣少年繼續將酒喝入喉。 城牆之上,兩個黑色身影到來,看著遠處的馬車慢慢駛來。 “白公子,我們到城門口了。”少年將書收起,撩開窗簾,外麵空曠,隻看到大門處有四五個侍衛守著,雪花飄在少年的頭上,睫毛上也飄有,忽見城牆上有兩人撐傘,少年眼睛看著牆上之人,手握著衣角。 兩人之間,隨著馬車的走動越來越近了,少年看不見牆上那被傘擋著的臉,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少年將簾子關上,端起桌上才倒的茶喝下。 不一會,有一人跑來,站在馬車外,畢恭畢敬的問道:“可是白公子的馬車?”少年再次撩起簾子,看著在窗邊的人點了一下頭,那人又接著說道:“小的是謝府派來接公子的,還請公子跟我走。”那人說完,少年將簾子放下表示同意,馬車又動了起來,就這樣順利進了城。 謝府裏,有幾個下人在收拾著別院,謝家主今日也是早早的回來,進門謝夫人碰見,“白家那小子可算是進城了,你呀讓老太太不要擔心,這麼大個人害怕掉了不成,那老太太硬是要去接,你去勸勸她,我沒有辦法。”謝夫人說完將謝家主推進去,招呼幾個下人去準備晚膳。 謝家主進門透過屏風看見三四個人站在床邊,於是走了進去。 “這孩子三年沒有看過了,他父母離世的早,經曆了兩次大火,這孩子身體本來就弱,這大雪天的,容易風寒,我呀是真的心疼這孩子。”謝老太太坐在床上擦著淚哭著說道。 “我知道您心疼這孩子,但這天氣實在是寒,算著時間這時也差不多就到了,等那孩子來了我讓他來見你,你且好生休息。”謝家主坐在床邊語重心長的說道,使眼色讓下人退下,看見老淚縱橫的母親,心裏也著實覺得這孩子可憐。“這孩子來了謝家就自然不會虧待,我自己的外甥還會不好好對他嗎,你呀現在不用操著份心,現在該你好好享福,今日你若是下床著了風寒,這雲乙知道不得有自責。” “這孩子就是心太細膩了,好,我等著,他若是到了就趕緊叫來,讓我好好瞧瞧這孩子。”謝家主見有些效果,安撫好了老太太,出門。 “娘,今日我的針繡完成了,還被繡娘誇了,你瞧瞧。”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拿著手中的刺繡給了謝夫人。 “哦~我瞧瞧。”謝夫人拿過那刺繡,繡的是紅梅,針線工整,但是還是不太熟練。“子兮你還是好好練練吧,人家蔣家小姐琴棋書畫各樣都好,你就為這個刺繡高興,還是以前在楊洲時還是對你太過懈怠了。”謝子兮大大的眼睛不停的轉著淚,每次都是這樣,自從來了京城,娘親不再是以前那個娘親了。由於憋著眼淚,鼻尖微紅,低著頭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 “好,我繼續去練練。”謝子兮強忍著淚走到長廊,看見樹上的紅梅,感覺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自由的,而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牢籠裏的鳥,她討厭京城,討厭這裏的人,到處都是比較,娘親處處去討好各家的夫人,說是為了我和哥哥找後路,到時也可尋個好人家,娘親日日逼著我去做最不想做的事,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兩頰滾落的淚水滴下,可是我一點都不快樂,一點都不開心。 “這是哪家的小姐落淚呀?”一個聲音從身後傳過來,謝子兮轉過身,看見一個比自己高兩個腦袋的少年站在眼前,一雙手一下抱住。“哥哥,我想回楊洲,我不想再京城待著了。”少年摸著謝子兮的頭,輕聲說道“好好好,隻要子兮想都可以,等哥哥發個錢,哥哥帶你會楊洲玩,如何?” “好,哥哥不要騙我。” “不會,再不把淚擦幹,到時候表哥到了看到你這般樣子,該說是個愛哭鬼了。” “表哥來了?”謝子兮將臉上的淚擦幹,拉著哥哥往大門走去。 行了半柱香左右,馬車終於停住了。 “公子,我們到了。” 女子撩開門簾,少年從裏麵出來,一襲白衣,讓人不禁感歎道,此人隻因天上有,與這白雪相容,可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風微微吹過,頭發輕輕飄著,少年下了馬車,看見門口謝氏兄妹二人,嘴角輕輕一笑,當是禮貌回應。身旁的女子扶著少年往大門走去。 少年時期的變化是最大的,隻是三年未見,此時也正是長開之時。謝氏兩兄妹也是被看著呆住了,隻是三年未見,現已長得雌雄難辨,方才那一笑,也可謂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表哥,表妹,許久未見。”少年長得溫文爾雅,聲音也是柔軟至極。少年行了一禮,見兩人沒有反應,還好謝子林反應過來,對少年行了一禮。 “方才是我失態了,隻是雲乙你的變化太大,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三人走進廳堂,見謝家主和謝夫人坐在廳堂之上,一起行禮。 “雲乙,你這一路可還好?”謝家主笑著問道。 “雲乙都還好,隻是舅舅和舅媽身體可好,京城比楊洲冷,可還習慣。” “身體好著呢,死不了,來這京城三年了,已經習慣了。”謝夫人看著謝子林一直盯著白雲乙,心裏實在是有些氣。 “舅媽嚴重了,也多謝舅舅舅媽收留,隻是外婆近來身體可好?”白雲乙一時不知如何對話,今日舅媽好像對自己有些敵意,還是小心的好,畢竟寄人籬下。 “不要在意你舅媽說的,其實也無大礙,就是天氣轉涼,現在吃著補藥,聽說你要回來了,日日念叨心憂你,今日更是慌著要起來見你,你且去看看,也算是讓她放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