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這一生是失敗的。
我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卻又不可避免的降落在某個角落,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留戀,我就像無根的浮萍、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站不住腳,也決定不了要去的方向。
有位偉大的旅行家曾經說過:“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恰巧,我沒有詩也沒有遠方,我隻是一個在生活的泥濘中垂死掙紮的可憐蟲,上天從來沒有眷顧我,他冷眼旁觀、高高在上的看著我這失敗而又可笑的人生。
母親曾對我說過,人的一生無非也就十二個字:生老病死、柴米油鹽、喜怒哀樂。拋開這十二個字,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談。年幼時的我不懂,直到經曆過之後,我才漸漸明白其中的道理。
小時候總在竭盡全力的期盼長大,因為隻有長大了才能擁有自由。然而長大過後,卻又無時無刻想要逃避著現實。
世界上大多的感同身受都是建立在相同的悲傷之上。人們總是喜歡將自己第一眼看到的、能與自己情感產生共鳴的經曆或者事物聯係到自己身上。
我抓不住任何人,也沒有祈求誰能明白我的感受。
我清楚的記得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裏,四周一片寂靜,冰冷的黑暗包裹全身,像是一雙雙從地獄伸出的手臂,不斷地拉扯撕裂我的身軀。
我忘了這種窒息而又麻木的夜晚是從何時開始的,就像是心髒被人捅了一刀,而那個人卻笑著問你疼不疼。
在我有跡可循的記憶中,確實有某個人突然的來又突然的離開。
我們相愛了六年,六年的時間裏,她的影子在我心髒中紮根,然後開始無休止的蔓延伸展,遍布全身每個角落。
當我以為快要開花結果時,她卻切斷了盤踞在我身體中的每一寸根莖,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連根拔起,然後給予我致命一擊。
當她的影子從我心髒抽離的那一刻開始我便明白,屬於我的那抹白月光,終究是照不亮盛滿陰暗的心房。
她隻是短暫的在我生命中走了一遭,她不屬於我,我也不應該強求她留下點什麼。
2
高中畢業以後,我考上了川音,也是在那裏,我遇到了那個在我生命中紮根了六年之久的女人。
和林詩碗初次相遇是在冬天,那天我從兼職的酒館結束工作之後,便頂著風雪急匆匆的往回趕。蓉城其實很少下雪,但是那年的雪卻下的格外的大,街邊昏黃的路燈倒映著狹長的身影,雪花肆意的飛舞在空中,我將手揣進衣兜,然後縮著脖子,走在荒蕪的黑暗中。
路過街邊的商店時,我抖掉身上的雪花,然後呼著熱氣進去買了一瓶熱牛奶。付完賬和老板閑聊了幾句之後,我將牛奶捂在胸口,又踏進漫天的風雪中。
一般結束完工作都是在晚上十點之後,等我回到學校時,已經快接近十一點。我並無困意,抬頭看了一眼圖書館的方向,那裏還亮著燈光,我想著反正回宿舍也無事可做,所以決定還是去圖書館看一會書。
學校的圖書館是一處人流量很大的地方,一般關門的時間是在晚上十二點之後。
踏進圖書館之後,裏麵比我想象的要安靜許多,除了櫃台上的管理員之外,偌大的圖書館裏麵幾乎沒有什麼人影,我倒是沒有在意什麼,這也樂得清靜。
我將捂在胸口處的牛奶拿出來裝進口袋裏,然後在書架上拿了幾本書,找了一個靠牆角的位置坐下來。
倚靠在牆上,光與暗被隔絕開來,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全然沒有注意到對麵坐下來的那道身影。
直到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之後,我才將頭抬起。
那天林詩婉穿著一件寶藍色羽絨服,柔順的發絲垂落在兩側,她背著光,安靜的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她抬起頭,帶著一絲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沒有打擾到你吧?”
我愣了一下,回過神說:“沒……沒有。”
她笑了笑,又繼續低下頭看書。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翻著手中厚重的書頁,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在我看向她的某一刻,我發現她眉頭擰成一塊,麵色微微漲紅,整個人身子向前蜷縮,似乎是遭受到了莫名的痛苦。
我將書本放下,身體前屈,小聲詢問道:“你還好嗎?”
她抬了抬眼皮,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中有著些許霧氣彌漫,聲音有些顫抖的說:“謝謝……我沒事兒。”
我看著她愈發難受的模樣,心中開始莫名的煩躁,我摸了摸口袋,想起了剛才從商店裏帶出來還未開封的那瓶熱牛奶。
我將牛奶從口袋裏拿出來,然後遞到了她的麵前,“實在不行的話先喝點牛奶吧,熱的,或許能好受一些。”
我的手和牛奶懸停在半空,她看了看我手中的牛奶,又看了看我,最終伸手將牛奶接過,“謝謝。”
我說:“沒事兒,大家都是校友,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幫就幫。”
她小心翼翼的將牛奶喝完,然後又將空的牛奶盒子揣進了口袋,緩了好一會兒之後,麵色才算恢複正常。
她笑著伸出手對我說:“謝謝你,我是藝術係的林詩婉。”
我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起身,伸出手與她握在一起:“你…你好,我是音樂係的陳默。”
短暫的相遇和略帶羞澀的自我介紹,像是一根細長的魚線,將我和林詩婉串連在一起。自從那天以後,我們兩個人的聯係和相遇開始變得頻繁起來。
每天除開上課和兼職,其餘的大部分時間我和林詩婉都會非常巧合的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為了能夠更好的和林詩婉聯係,我用兼職賺到的錢,買到了我人生中第一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