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天家。
“爹!您別賣我!憫兒錯了憫兒真的錯了!憫兒以後一定不再偷懶,一定多多掙錢!不管是十兩還是百兩,憫兒都能為您賺回來!爹!您不要賣憫兒……求您了……!”
“給老子閉嘴!”
天富海先是一腳蹬開了緊扒著褲腳的天若憫,隨即俯身對著天若憫染滿髒汙的額頭狠狠戳了戳:“你個騷貨要是再不閉嘴,老子就把你賣到窯子裏!”
“爹!”
眼見天若憫依舊不死心,天富海抄起鋤頭就要向天若憫砸去。
“富海!別!打傷了寰家是不會收的!”
黃嬌蔭滿目驚慌,步伐蹣跚地上前攔。
天富海覺著黃嬌蔭說得頗有幾分道理,連忙讓天富強找了根麻繩將天若憫捆了起來。
“就這樣綁著,誰也不準讓她跑了!等明兒個一上轎子,就什麼都好說了。”
天富海咧開了一嘴的大黃牙,陰冷道。
……
次日戌時,天若憫坐在一張破舊的雕花木床上,那雙杏眼早已哭到腫脹發疼,但神情卻是一副即將赴死,甚至帶著一絲同歸於盡的決絕。
此時的天若憫眸光爍爍,正將提前收起來的剪刀小心得收在袖口裏,心裏想著,隻等一會兒寰家老爺想要強要她的時候,一剪刀紮下去便行了。
想到這,天若憫不禁暗暗捏了捏剪刀的握柄,合上了哭得發酸發脹的眼睛,雙耳仔細辨認著門口的動靜。
半晌,一陣沉悶卻毫不拖遝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的響起,天若憫登時睜開雙眼,小臂不由得向胸前靠了靠,試圖將手臂調整到一個適合刺人的姿勢上。
“你怎麼在外麵?三娘呢?”
屋外沉穩富有磁性的聲線響起,稱自己“三娘”的,隻有寰老爺的子嗣了。
天若憫鬆了口氣似的將手臂放下,手掌卻因緊捏著剪刀的緣故而變得有些發疼。
“回大少爺,三夫人就在裏麵,不過許是有些累了,不喜奴婢伺候,所以奴婢就出來守著了。”
三夫人,嗬,說得好聽,要不是自己正待在和柴房一樣的獨間裏,門口還有人把守著,自己差點就信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個有名分的通房。
她緊咬下唇,有些顫抖的捏緊了絞在手中的帕子。
不多時,耳邊忽得聽見外麵的嘈雜聲似是變了味兒,從令人作嘔的祝賀之喜,驟然變成了無數人驚聲的恐慌,大少爺跑遠的腳步聲也逐漸被混亂埋沒。
發生了什麼事?!
門外腳步突然開始雜亂起來。過了會兒,隻聽門口留守的丫鬟驚慌道:“三少爺!前廳怎麼了?”
“老爺要不行了!快去幫忙!”
丫鬟聞言,明顯是嚇傻了,半晌才猛地推開屋門,對天若憫大喊:“老爺出事了!三夫人快跟奴婢走罷!”
見天若憫已經把粉色的蓋頭扯下撇在一邊,丫鬟也沒心思揪著這種事不放。卻見天若憫眼睛亮了亮,說起話來卻依舊是慢條斯理,柔弱異常。
“去哪裏?”
“您既然已是寰府的三夫人,自然要去伺候老爺啊!”
“新婦頭一晚隻能許夫君看,我就這麼去了,老爺怕是要怪罪了……”
天若憫不安的揪著手中早已被淚水浸濕的帕子,語態躊躇道。
丫鬟見天若憫這般墨跡,根本沒時間同她耗,二話不說轉身將屋門上了鎖,隨著一眾下人趕往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