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梔第N次想要辭職的時候,又一次受到徐寧遠勸阻。
“知梔,這兩年經濟不景氣,應屆畢業生找工作更是難上難加,TEK是國內知名企業,多少人擠破頭想進來?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得到實習機會,要是就這麼放棄了,多可惜!”
“但這裏的工作和入職前許諾的完全不符合。三個月了,跟我們同一批進來的實習生,每個都參與到了正常的工作中,隻有我每天上班不是要印資料跑蓋章,就是買咖啡訂餐。
“我應聘的是程序研發,不是行政文秘,更不是外賣騎手和閃送好嗎?求職是雙向選擇,TEK不看重我,我大可換其他工作,就算工資低一點,但至少在幹真正有用的事。”
作為京大計算機專業斷層第一,宋知梔入職TEK之前,以為自己的工作常態是每天戰鬥在電腦前,寫代碼,修bug,做出一款又一款令人驚豔的產品。
結果入職時,沒感受到職場性別歧視,入職進組之後的三個月裏,卻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到強烈的看輕與針對。
這還不算。
“陳權那家夥每次都說我的提案這不好那不好,但一轉頭,我的創意又會變成他自己的東西,別以為好幾次開會他故意支開我,我就不知道。
“最關鍵的是,你知道他今天做了什麼事?在茶水間的時候他摸我屁股!這已經是職場性騷擾了!”
提起這茬,宋知梔捏扁了手裏的雪碧罐,抬手將罐底重重地磕在天台護欄上。
“就算失去這份工作,老娘也要錘爆他的狗頭,讓他身敗名裂!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別好過!”
“不行!”
徐寧遠想也不想就堅決反對。
這態度讓宋知梔很是意外,她一臉錯愕又狐疑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徐寧遠,你什麼意思?”
“陳主管手握我們這批實習生的去留大權,如今實習期馬上要結束,過不久定員名單就要下來,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他,我們兩個都得收拾東西走人。”
“?徐寧遠,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豬話?”
宋知梔像是頭一次認識眼前的男人,手裏的易拉罐比她嘴反應更快,帶著殘留的汽水一起,砸到徐寧遠人模狗樣的西裝上。
“你女朋友都被人吃豆腐了,你特麼不想著跟我同仇敵愾,反倒想著委曲求全拿什麼狗屁定員名額?!你怎麼不直接說,讓我犧牲美色去換你的前程?過幾天你過生日我送你一頂綠帽子是不是正合你心意?”
“知梔,你小聲點!”
徐寧遠顧不得身上的水漬,上前捂住宋知梔的嘴。
“這裏隨時都有可能有其他員工上來!萬一她們聽到隻言片語瞎說,對你的名聲不好。”
宋知梔一雙杏眼瞪著他,卻到底息了聲。
徐寧遠見她冷靜下來,四周看一眼,見天台上沒別人,鬆了口氣。
他一邊撿起地上的易拉罐,一邊拿出紙巾,心疼地擦拭身上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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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K要求員工在工作期間穿職業裝,徐寧遠一向節儉,入職前原本是想在某寶上隨便買一件的,但到貨後質量太差,穿在身上別說質感了,劣質的布料和剪裁跟“狗咬過的抹布似的”——這是宋知梔的評價。
於是入職前一周,恰逢兩人在一起一百天紀念日,宋知梔一咬牙,拿出還沒花完的國獎餘額,給徐寧遠定製了一套三千多塊的西裝。
真別說,人靠衣服馬靠鞍,貴的東西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本就顏值出眾的徐寧遠在那套剪裁良好、質感出眾的衣服襯托下,比平時在學校穿廉價T恤的時候,氣質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尤其配上那塊參加宣講會時,抽獎抽到的C家機械手表,朝氣又精英。
入職第一天,徐寧遠靠著這身行頭收獲不少關注,被稱作“研發部新來的高富帥”,就連一向爬高踩底的主管陳權也高看他一眼,讓他參與一個很有前景的項目。
但隻有宋知梔知道,徐寧遠家境普通,父親在外地打工,母親是家庭主婦,家裏還有個哥哥指著父母給自己買房結婚。
入職之後,徐寧遠被誤會出身富貴,他卻從不直言解釋,隻用半遮半掩的否認,夾帶欲拒還迎的承認。
不僅如此,為了維持“人設”,徐寧遠總時不時地請大家喝奶茶,吃小蛋糕。
一次兩次還行,但實習的這三個月裏,每周都來那麼兩三次,根本就超出了徐寧遠的經濟能力。
作為女朋友,宋知梔勸了好幾次,讓他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但徐寧遠卻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知梔,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維護同事間的關係,好讓我們順利留下來。你知道的,職場人脈很重要,我們眼界要放長遠,等轉正之後,這幾百塊的小錢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