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靈二十年,大雍京城。
初春的時節,天氣還透著淡淡的涼意,然而來往的行人穿著打扮已經各不相同,有的還裹著厚厚的棉襖,有的已經換上了輕薄的春衫。
在最繁華的地段,屹立著一座富麗堂皇,精雕細刻的府邸。
這裏是當朝丞相雲相的府邸,為官將近三十年,輔佐兩代帝王,既為相統領文武百官,又是太子太傅,其府邸是建靈帝親自著人建造,可見皇寵之深。
府裏有一處偏僻的小院,名為芷蘭院,是雲若卿的住所。
晨起時若卿便覺得頭有些暈,草草地用了早膳,看了會兒書後,實在撐不住,便睡下了。
睡夢中一片昏沉,若卿不安地蹙起了眉,隱隱約約聽到身邊有交錯的人聲,有尖銳的指責,有陰陽怪氣的嘲諷……
再次醒來時,已到了晚上。
身上還殘存著不適感,若卿低低咳了兩聲,不用問都知道自己這是又病了。
每逢季節交替,總是要病上一場的,這麼些年下來,她早已習慣。
剛喝完藥,雲夫人便來了。
已是中年之齡的雲夫人保養得當,臉上幾乎沒有細紋,她已生養了三個孩子,身材還是如少女般窈窕,說一句花容月貌也不為過。
雲夫人假意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作勢去拉若卿的手,被若卿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眼中閃過一抹暗光,雲夫人一臉歡喜的表情,“若卿你醒了就好,趁還有幾日,一定要多喝藥,養好身體,免得大婚之日拖著一副病體連拜堂都完成不了,豈不是讓外人看了我們雲家的笑話。”
五日後便是二月十五,是太子大婚娶親的良辰吉日,準太子妃便是若卿。
聽雲夫人擔憂的語氣,真摯的神色,好像是真心實意在為若卿打算似的。
落在外人眼裏,好一番母女情深。
然而若卿在相府生活了一年,早知道她這位繼母最是個會做表麵功夫的,麵慈心狠,佛口蛇心。
若卿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有勞夫人關心,隻是若卿這身體向來不爭氣得很,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被刺了一句,雲夫人臉上也未見半分怒色,隻是柔聲道:“這幾日廚房會專門給你燉些藥膳,莫要使小性子,將藥膳都吃了罷,不然若是婚事不順,雲家恐有災禍,你為雲家女,當不願見雲家蒙難的吧。”
若卿聞言眉梢輕挑,不置可否。
她是雲家女又如何,雲家的興衰榮辱她概不關心。
若不是她身上有著所謂的天生鳳命一說,她怕是也活不到今日,早已成為一抔黃土,入了黃泉。
十七年前,前雲夫人誕下一名小千金,滿月之日,國師前來赴宴,為小千金算了一卦,直言她命格高貴,貴不可言,乃是天生的鳳命。
天子為龍,皇後為鳳,國師的占卜決定了小千金的命運,建靈帝當即為太子和小千金賜婚,聽從國師之意,命二人須得十七年後完婚,如此方可確保江山永固。
何其可笑,一國國運竟和一個小女娃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