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一進來便看到,薑婉怡踩著石塊,站在一名侍衛麵前。
她單手按住侍衛,另一隻手比著侍衛頭在柱子上刻線。
她見李元景進來。
詢問道:“徐夫人回去了?”
李元景搖搖頭。
李元景瞧著徐義信身上被掀開的衣物。
“可曾發現什麼?”
薑婉怡從懷裏掏出手帕。
“王爺,京城周圍您比我清楚,您知道京城哪裏有礫石鋪設地麵嗎?”
李元景側頭示意侍衛出去。
等侍衛走了。
他拈起一顆礫石籽。
“這種料子恐怕礦坑附近才有,京城周圍用這種料子鋪設場地,估計隻有武神廟。”
薑婉怡點點頭。
“明日得去看看,這裏並不是案發地。”
她指著徐義信屍體,“王爺你看他膝蓋。”
兩塊灰色汙漬。
“我剛才看了,是香灰,如此武神廟可能性再加一籌。”
她問李元景:“有什麼動作能讓人兩膝蓋同時沾汙。”
李元景眉毛輕挑,“下跪。”
薑婉怡沒回答,而是走到他脖頸處,“我剛查看他脖頸處傷口,切麵平整,一刀斃命,切口角度傾斜內凹。我方才丈量他身高為七尺半,如果要形成這種傷口,那麼凶手起碼十尺高。”
她緩步走向刻線柱子,“十尺高,方圓百裏有一個,也早就被發現了。如此隻有一種可能。”
她目光灼灼盯著李元景,伸手指向柱子上的線。
“那就是徐義信是跪著被殺,根據傷口走向,我推測出,凶手身高約七尺。到這就是七尺。”
她用手指敲擊柱子。
叩叩叩。
聲音回蕩在義莊裏。
“他渾身隻有雙膝有汙漬,說明並沒有人強行壓著他。”
薑婉怡慢慢走向李元景,越來越近,停在他眼前三步遠。
“徐義信,當朝一品武官。能讓他下跪的人,應該不多吧。”
“一位武藝高強,身高七尺左右的人,王爺,您有眉目嗎?”
李元景被眼前渾身散發出光芒的女人,迷了雙眼,他李元景征戰沙場多年,從未有過這種被臣服的感覺。
從前是他不想多了解,每個人都有過去。沒必要了解太深。
可他現在真的很想知道,這女人來自哪裏,究竟是誰?
李元景喉頭滾動,垂眸。
“親王,皇子,後妃都可以讓他下跪,要說武藝高強……”
“王爺,您似乎還忘記一個人。”
薑婉怡迎著他目光追問。
李元景別開眼睛,不去看她。
薑婉怡移動半步,保證自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李元景壓著嗓子,聲音染上一絲冷意。
“你想讓本王說誰?”
“不是我想讓王爺說誰,是王爺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不是嗎?”
他聲音徹底冷下來。
“他不會。”
薑婉怡低頭輕語:“王爺,我今日這麼問隻是想確認查案深度。我有前車之鑒,我想知道底線在哪裏。”
她見李元景沒說話,輕聲說道:“王爺,微臣……從不給任何人做保證,無論是誰,哪怕是我最愛的人。”
李元景慢慢轉過身,眼睛裏全是思緒。
棱角分明下頜線,看得出他的決絕。
深夜寂靜的義莊裏,隻有回蕩在上空氣旋聲,嗚嗚作響。
良久。
他眉宇間的冷凝慢慢溶解。
“好,本王答應你,不管是今天的案子,還是以後的案子,本王隻站在答案麵前。真相麵前。”
薑婉怡抬起頭,眼睛裏珠光閃閃。
鼻頭湧上一股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