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痛…
痛…
實在是痛的厲害...
恍恍惚惚間,黎玥不知道自己躺在什麼地方,隻記得上一秒還在和表弟高興的爬山采蘑菇,下一秒腳滑落下陡坡,她順著坡邊潮濕的泥土滑倒下麵洶湧的河流,被卷入浪潮,如今不知道漂到什麼地方。
隻是她的四肢有著知覺,但實在是痛的厲害,沒有力氣動彈。
她迷迷糊糊中耳邊全是下雨的聲音,雨水澆在她的發頂順著臉頰流到下巴,在沒入脖頸。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身體冷的厲害,卻沒有力氣抱住自己,隻能幹躺著瑟瑟發抖。
有人在嗎?
誰能來救救她?
雨越下越大,她漸漸聞到了腐爛腥臭的味道。
黎玥所躺的地方,是在一個十字路口進去的小巷子裏。這裏除了路口那盞微弱的黃光,沒有其他光亮的地方。
她的不遠處是堆積成山的垃圾,十一街的住戶不管是廚餘垃圾還是動物屍體全都堆積在那裏。
雨水混合著泥漿還有腐爛的菜汁迅速蔓延,也逐漸流到黎玥的身下。她雖四肢動不了,但是嗅覺靈敏,一股酸臭惡心的竄入她腦門,身體不受控製的顫動,直接讓她在路邊吐了出來。
因為沒有手的支撐,本是靠在牆上的她,直接倒在了泥水裏。
她費力睜開眼睛想看看附近有沒有人,然而周圍一片漆黑。
求求了,有沒有人救救我……
霧霜的雨總是沒完沒了下個不停,街道的霓虹燈被朦朧的雨霧折射出黑夜絢麗的彩虹,一路上都是匆忙趕路的行人,抬頭望去,陰沉的雲霧將城市壓抑,看不見星光和月亮。
鶴清光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收拾著店裏的衛生。牆上的時鍾提醒他已經12點了,周末加上下雨生意並不好,但是老板總是要等到12點才來驗收一天的營業額,他不得不等在這裏。
一個穿著優雅,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冒著大雨走進店裏,笑著走過來,親昵的摸摸鶴清光的頭發,溫和的說“清光下班啦!”
鶴清光聽到老板說下班,立馬換好衣服準備回家。
他住在霧霜十一街,從第九街到十一街大概半個小時的路程。他撐著傘,漫步在大街上,已經深夜路上幾乎沒有人。鶴清光早已習慣這樣晚歸的日子,從奶奶走後,他就一直一個人,偶爾經過垃圾桶和街角時,他會停下來看看有沒有空瓶子可以撿回家,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
他從一出生就被拋棄在路邊,是不忍心的蘇奶奶將他撿了回來,他從小就生活在霧霜,沒有親人更沒有朋友。上個月,奶奶也因為生病離開了。鶴清光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他有蘇奶奶還有一個雖然破破爛爛但是能夠遮風擋雨的家。
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生活著這樣一群人,他們居無定所,有可能一出生就沒有父母,如果運氣好被收養,那麼運氣不好的就隻有被活活餓死。
他的家在霧霜暗處一棟樓的小閣樓,這是蘇奶奶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家裏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他最喜歡的是開門望過去的窗戶,雖然沒有玻璃,僅僅隻用膠布遮起來,在霧霜天氣好的時候,他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映在膜布上淺黃的亮光。
那清冷、一塵不染的月光,是鶴清光心裏最美好的風景。
他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房間裏除了一盞微弱的白熾燈就沒有其他照明工具了。少年的皮膚白皙,散發出淡淡的光,他的骨架瘦小,身形羸弱,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鶴清光已經17歲了,然而他才1米6左右。
長期自卑敏感的心,讓他的性格漸漸封閉,走路時肩膀內扣,頭發也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咖啡店兼職的工資一個月隻有800,隻能夠他每個月吃飯。
今天的霧霜又下著綿密的小雨,暗處的街道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它是這條街唯一的光亮。
正對著鶴清光房間的樓下,那裏堆放著整條街的垃圾,以前小時候他會偷偷撿別人不要的塑料瓶去賣錢,還有一些鍋碗瓢盆。廚房洗漱台上的電飯煲和烤箱就是他撿回來的,雖然不能用,但是放在那裏好像就有家的味道。
清晨5點,鶴清光就自然醒了。他麻溜的收拾好東西,飛奔衝到樓下的垃圾庫,再來晚一點瓶子就會被別人搶走了。
這裏黑色的大垃圾袋已經堆砌成山,經過一晚上雨水的洗禮,袋子都濕了塌陷下去。他不得不一個一個分開,慢慢找。
此時已經有幾個同他一樣大的小孩在垃圾堆裏翻找了。
“你們看這裏有個人誒。”
“我看看,我看看。”
鶴清光在另外一邊聽到幾個人討論,是昨天他看到的那個女孩嗎?她還沒有回家?他手上尋找瓶子的動作越來越慢,耳朵專注的聽著那邊幾人的討論。
“她脖子上有金項鏈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