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毛老師的這番講述,斷斷續續講了一個鍾頭。

年奕複耐心的聽著,他越聽越覺得。

黃桃兒這個孩子,若日後不加以管束,隻怕能做出翻天的案子來。

他膽大,心細,以暴製暴,屢出奇招來整治那些欺負他的人。

這樣的手段,從情理上看並沒有錯。

說到底,也不過是小孩子不堪受辱,以牙還牙的把戲罷了。

可若從法理上來說,黃桃兒蹲的這三年號子,真是不夠償命的。

西餐廳裏一直播放著優雅的鋼琴曲。

內田光子所演奏的莫紮特,總是帶著一種難言的美感。

年奕複低垂著眼睛,心下生出不忍的顫動。

他心裏能夠共情舉起屠刀的黃桃兒。

可當他想起那個乖覺的,溫順的,給他泡茶的黃桃兒。

他就有些難以接受。

人的本質大都這樣,我們都想從故事裏看到至純至善的小孩,至親至近的老人。

然而現實裏絕非如此。

人之初,性本惡,是說孩子天性帶惡,唯有不斷勸其向善,才能使其成為正常的成年人。

老而不死是為賊,是說老人無有德行,越老越是害人。

人們不愛這些人性中的惡。

這讓人覺得冰冷,覺得疲倦,覺得糟心。

年奕複此刻的感覺,就是糟心。

他知道黃桃兒絕非表麵看起來那樣順服,可一旦知道了這個孩子的真麵目。

他又不願意去相信黃桃兒骨子裏的惡毒陰冷。

他對黃桃兒是如此。

對年辛夷,也是如此。

他總喜歡愛他想象裏的人。

他喜歡把愛他的人打上標簽,分門別類收藏起來。

黃桃兒單純熾熱,年辛夷善良柔和,戴雨的放蕩嫵媚,傅景澄的單純可愛。

年奕複所有對於愛的想象,就是由這些人構築起來的。

他的底層邏輯是,他是被愛的中心。

他有權利去判定別人是不是愛他,有多愛他。

他有權利決定自己要愛誰,也有權利去給別人的愛下定義。

就像他覺得黃桃兒所謂的愛他,隻是想要個親人而已。

他輕易就給黃桃兒的人,黃桃兒的心,黃桃兒的愛情,下了定義。

也正因為如此,以往的他,總能在情感糾葛中占據高地。

畢竟,他所有的愛恨,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的。

我愛你的時候,我就會把你捧到天上去。

我不愛你的時候,你就是把心掏出來,我也不覺得你愛我。

相當殘酷的邏輯。

年奕複卻履行了三十三年。

一頓飯吃到了月上柳梢頭,到了該散的時候了。

年奕複抬頭,剛想開口送毛老師回家,就見毛老師兩頰酡紅,眼神迷離。

他側目看向她麵前的酒瓶。

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女人已經在他走神的時候,喝掉了半瓶雷司令。

年奕複一挑眉,複又看向毛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