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褐色的土坯房中傳來狠厲的聲音,‘‘我為什麼生了你!你怎麼不去死?’’
關琳感覺到窒息,她緊閉雙眼感受到那雙手,掐著她脖子的雙手慢慢的勒緊,她的心跳聲在耳邊清晰地回響。她拚命掙紮著試圖脫離掐住她脖子的那雙手。年僅十歲的她無法理解母親為什麼總是如此冷酷無情。
午夜夢回,過去的恐怖夢魘已成為她記憶中的一部分。那個灰褐色的土坯房和那雙掐住她脖子的手。
“姑娘,您又魘著了?要說還是濟仁堂的張大夫醫術高明。”一個梳雲髻,身著紅梅色交領短衫圓臉丫鬟手捧茶盞從外間進屋。“不如姑娘再回了太太,咱們拿了老爺的帖子再請?”說話間已然從床榻上扶起關琳。關琳沒應話就著圓臉丫鬟的手潤了潤喉嚨。慢慢躺下背過身去。揮揮手圓臉丫鬟默然轉身出去。
十五年零十二天,哦,不,算上今天十三天總會想起那天。她不記得後麵是怎麼樣平息的,或許是爸爸阻止了也或是媽媽消了氣,但那雙手依然在她腦海中清晰可見。這是關琳穿來的第六天,這具七、八歲的身軀居然寄存著一個二十五歲的靈魂。
“大姑娘這幾日總是鬱鬱,我這當娘的心裏也是煎熬。”紅海老茶織花褙子配梔子色褶裙,頭挽同心髻的一位婦人側坐在榻上眉頭微蹙道。“那起子黑心婆子當我是眼瞎了不成。料想著咱們剛來保州不久,竟起了如此念頭。好在大姐兒身邊的錢媽媽是個得力的。也虧得是你提醒,從我母親身邊把她要了來。”
矮桌上放著兩個暗紅匣子,一個碧藍色圓盤,裏麵擺放著各色樣式的珠串。李氏身邊馮雙家的站到榻前微笑道“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太太還是莫要憂心,大姑娘才幾歲啊。咱們精心挑揀些好玩意,再與姑娘細細分說其中道理也是可的。’’邊說邊更換匣子位置“幸而老爺剛升為保州知府不久,咱們同這地兒人不熟悉。這要是…”話音未落,馮雙家的抬眼看向李氏,見她麵露怒意,話鋒又轉“嗬嗬,夫人再挑挑吧。前晌煜哥兒身邊的小廝來回話說,等後晌溫完了書就來看大姑娘。”
“到底是抱過,陪著長大的妹子情分是不同些。”李氏似有些寬慰,眉頭舒展。手中挑揀著珠串,左右端詳總覺得不夠稱心。“瞧太太說的,煜哥兒雖是夏姨娘所出,但夏姨娘自他出生那日去了。煜哥兒便自小在太太身邊長大,一應吃穿用度也並無短缺,太太與他同親生母子一般。” 馮雙家的揀出李氏著重看過的放到最裏的圓盤中道。“況且咱們大姑娘自會說話起,也總是哥哥長,哥哥短。想來煜哥兒也能勸說一二”
說話間門外一個丫鬟掀了竹簾進屋,低頭行禮回道“太太,姑娘身邊的巧秀來報,剛才姑娘又魘著了。”話畢,隻見李氏匆忙起身,馮雙家的忙指揮丫鬟端著圓盤跟在李氏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