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側小聲問起彩禮時,對麵正好有來車,司機大約是個新手,老遠就斷斷續續地鳴了兩聲喇叭,靠近了又不停開雙閃,會車時直接趴邊上不敢動了,等著江沉舟的車子從旁邊過去。
鄉間的柏油路是雙車道的寬度,中間沒有設置分隔線,馬路一側是綠油油一望無際的農家菜地,另一側則是一條寬闊的水渠。
待會過車後,江沉舟問她:“剛才說什麼?”
側側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說了,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這事直接問外婆不就好了嘛。
江沉舟凝神回想了會兒,看了副駕座上的女孩子一眼,“剛才是問我,彩禮的事情?”
側側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彩禮是這邊的習俗,不過我外婆人很好,不會漫天要價的,如果外婆提起,就從小江哥哥你給我的卡裏給就好了。”
江沉舟唇角彎了彎:“這就開始給我省錢了?”
側側歎了口氣,“小江哥哥,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她想起他在家裏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書房處理工作,“而且你給我的卡,錢有點多。”
江沉舟:“......”
側側扁了扁嘴巴,道:“外婆說了,彩禮和嫁妝是給新人組建家庭的一份祝福,重要的是心意。去年敏敏姐結婚,彩禮是十八萬,我覺得挺好,要發要發!”
側側眼睛亮了亮,雙手以拳擊掌,“我的彩禮,就20萬吧,好事成雙,這個寓意也不錯!”
江沉舟微抬了抬唇,“......,可想好了?”
側側點點頭,很篤定:“嗯!”
江沉舟腳下微踩油門,車子開得飛快,兩側的垂柳飛快地向後移著。
側側偏頭看了他一眼,“小江哥哥,委屈你了,可是我才工作兩年,攢的嫁妝大概就這麼多嘛!”
聽外婆說,敏敏姐結婚時,收到十八萬的彩禮,父母又添了十八萬,連同彩禮,一並給了新人做小家庭的啟動資金。
側側理所當然地覺得,結婚這樣的事,男方給多少彩禮,女方自然要給差不多對價的嫁妝。
太過失衡,容易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尤其是她經曆過與歐陽逸塵訂婚的風波後,對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看法。
和歐陽逸塵訂婚時,側側工作不到一年,新人一枚,公司培訓多,工作業績剛開始起步,還兼職負責梁霞服裝店的選品和部分網絡運營,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外婆自從做過心髒搭橋手術後,身體已大不如前,側側不想外婆勞累,舅媽又主動攬下這事,對接和歐陽家的一應事宜,側側當時還有些感動。
她一直覺得舅媽平日裏不怎麼待見她一事,情有可原,家裏條件一般嘛,資源有限。雖然她由外婆撫養,可是如果沒有她,外婆對她的這些照顧,便應該是落在表弟表妹身上。誰願意帶個拖油瓶過日子呢?
她有時甚至幻想過,要是舅舅家裏富甲一方,想來舅媽也不會計較多養她一個孩子。
訂婚一事,亂成一團。最主要的問題,便是彩禮和嫁妝。
舅媽堅持要1000萬的彩禮,歐陽媽媽堅持最少要100萬的嫁妝。
林側側雖養在外婆屋子裏,但在外人看來,到底和舅舅家在一個屋簷下;且鄉下地方重視傳統,年邁的父母幾乎都是由兒子贍養,所以在外人看來,林家對外的當家人是舅舅。
舅媽作為林家的女主人,舉動自然被視為林家的意思。
歐陽逸塵那時在華越各個部門輪值助理,出差頻繁,倆人見麵時間很少。
那天晚上,她趴在租來的小房子給客戶做著資產配置方案,歐陽逸塵打來電話,讓她查一下銀行賬戶。
側側莫名其妙地隨意看了眼手機,說,幹嘛?
歐陽逸塵說給她轉了600萬,讓她查一下到賬沒有。
側側敷衍地掃了眼手機,短信裏確實有條銀行官方收款信息,她數了數那幾個零,短暫愣怔後,蹦了起來,碰倒了小茶幾上的水杯,一陣手忙腳亂收拾後,她抱怨著嚷嚷了兩句,說歐陽逸塵你搞什麼呀,轉我這麼多錢幹嘛?
歐陽逸塵在電話裏清了清嗓子,說,不是說訂婚需要1000萬的彩禮麼?我現在手上隻有600萬,欠下的結婚時一並補給你。
側側這才知道,家裏向歐陽家提出的,要1000萬彩禮的事情。
她就職於金融機構,每天過手的資金上千萬,600萬在數字上對她造不成什麼震撼,可是換算成薪水,那就是很大很大一筆巨款了,畢竟那時候她每月到手工資也就幾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