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暖氣開得很足,秦艽抱膝靠在床邊,黑目盯著床頭的那盞星星燈緩緩出神,周圍一片混沌,耳邊是窗外淅瀝滂沱的雨聲。
電話鈴聲打破寧靜。
秦艽深吸一口氣,才慢慢把思緒緩過來。
她瞥了眼手機屏幕後抓過手機,“楊姐。”
“唉,小秦啊,你聽楊姐多說兩句,許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想啊,你和人家扯上關係也不吃虧對不對?真要說久了,萬一以後能結婚,生了孩子,小孩上學肯定也不用愁,下半輩子不就輕鬆多了?”
下半輩子?
秦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上半輩子的事還沒過明白,就要開始操心下半輩子了,也不知道死的時候能不能也照顧一下下輩子,多積點德,多求點福。
電話那頭還在滔滔不絕,秦艽隻看著窗外的月亮,安靜地等。
“……小秦啊,你多擔待點,不是壞事,女孩子嘛,最後都是要嫁人的。”
楊姐說得口幹舌燥,電話那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立刻眉頭一皺,喚道:“小秦?小秦?”
秦艽抱著膝蓋蜷起來,悶悶地應,“嗯,我知道了,楊姐。”
聽到回應,楊姐眉頭立馬鬆下來,又勤勤懇懇地叮囑了兩句,“行了,楊姐也不多嘴了,你們小年輕的事還是要你們自己解決,你看明天方便不,約著再見個麵,培養培養感情。”
秦艽沉吟片刻,在電話裏勉強笑了笑才回道:“楊姐,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要不……還是算了吧。”
楊姐聽到這裏,隔著手機會心一笑,“這個你不用擔心,人家那邊早知道了,不嫌棄,你也別太憂心,說到底,你一個女孩子幹這行本來也不靠著家裏,家底清白就可以了。”
“楊姐實話跟你說了吧,明天的宴會,許小爺是點了名讓你去的,你要是不去,楊姐開罪不起,廟小容不下……,你明白吧?”
“……”秦艽突然有些呼吸不暢,“……我明白,謝謝楊姐。”
手機“嘟”得一聲,她癱靠在床邊,滿屋子的星星閃著影影綽綽的光,她低頭看著身上的藍色星星,揉了揉,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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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醒的時候,外頭還在下雨。
雨聲霹靂,天色無邊無際的暗沉,仿佛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雨。
秦艽剛擠上洗麵奶,許洧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寶貝,昨晚睡得怎麼樣?”
“……別亂叫。”秦艽揉揉眼睛,神色疲倦。
“我不管,親都親過了,你現在就是我許洧的人,我的人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他在電話那頭沾沾自喜。
秦艽隻悶頭衝去臉上的泡沫。
“您的專屬司機小許已於樓下就位。”他一腳踩上離合,一邊停車熄火,一邊嬉嬉笑笑,“我帶了禮服,給你送上來,你等等。”
秦艽吐掉漱口水,嗯了聲算回應,心裏卻五味雜陳。
“怎麼又瘦了。”捏住秦艽腰肢那一截多出來的布料,許洧有些心疼。
他皺著眉從背後抱住秦艽,“你應該多吃點。”
秦艽麵上清淺地笑著,將床上換下來的衣服收進衣簍裏,不露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晚宴幾點開始?”
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透著鏡子看他。
許洧的手在半空凝滯幾秒,才重新落回口袋,他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不急,多晚我都等你。”
秦艽手上動作沒停,嗯了聲後又說:“不會耽誤你太久,我會盡量快點。”
聽出語氣裏的客氣和疏離,許洧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好。”
他一屁股坐在客廳的軟皮沙發上,悶悶不樂地掃了眼手機。
幾個狐朋狗友在群裏聊得火熱。
“許大少,晚上這是給誰接風洗塵啊?這麼大排場?”
“你二缺啊??昨天剛說過,魚都比你的大腦褶子多!”
“額,話說,魚有腦子嗎?”
“魚比你有腦子。”
許洧:“是陳燃回來了。”
群裏又熱鬧起來。
“啊?不是嫂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草,你確實不如魚!”
除了這種沒心沒肺隻顧嬉笑打鬧的言論,也有不少人憂心忡忡。
“不是吧?那許哥你什麼打算?”
“陳家在C市一家獨大,聽說陳燃這些年在國外就在一點點接手陳氏企業,此人不僅黑白兩道通吃,而且性情殺伐果斷,隻是一直留在國外發展,所以國內的大頭他一直沒完全接管。如今他回來了,我們C市豈不是真要姓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