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孤獨終老的蕭琮終於找到良人——謝梨,六個月後生下了三胞胎,兩兒一女。
蕭墨段璃高興壞了,終於放下心來。
晚上躺在一起,蕭墨窩在段璃懷裏睡得香甜,段璃卻怎麼都睡不著。
……
前世,是夜
蕭墨衣衫淩亂坐在段璃墓前,身邊幾個空酒瓶東倒西歪,仰頭,喝掉最後一口酒,將酒瓶扔在地上,起身按動機關,打開段璃墓門,蕭墨跌跌撞撞進去,站在棺材前,手一直在棺材上一直撫摸一直撫摸。
唇緊抿著,眼眶通紅,“我殺了範仕風,隻剩下楊崢衛若蘭了,他們要辭官,要離開我,你也離開我了,你也……離開我了。”
他的身體慢慢滑倒,坐在地上靠在棺材上,“我想你了,我隻是很想你,好想你……”
寬敞明亮的墓裏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隻有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空知這老禿驢,也不知道有沒有說謊騙我。”隻要一直用血抄寫《地藏經》就可以給祈願的人一個輪回。
可他抄寫了二十年,也沒有用啊。
蕭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無計可施,跌跌撞撞爬起來,用盡全力推掉棺材蓋,再爬進去,抱著一堆散架泛黑的枯骨不撒手。
“我其實隻是有一點點想你,你不要給我囂張,畢竟十二年了,養條狗也會有感情,我蕭墨自認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不論如何對你也有點感情,但是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不對,你認不清自己身份,你若有自知之明,就應該立刻活過來抱著我,這樣我才會喜歡你,對,我會喜歡你一點點。”
“段璃,你不要恃寵而驕,我已答應喜歡你一點點,你竟然還不知足,你是想讓朕跪下求你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絕無可能!”
他臉色暴怒,一把掐住骨頭脖子,“我都喜歡你了,你竟然還不醒來。”枯骨從他手裏斷成一節一節掉在寬大棺材裏。
蕭墨震怒,“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一點兒沒有出息?”
他將穿著明黃色鳳袍的枯骨全部甩出去,劈裏啪啦,一堆骨頭從棺材裏飛出來,蕭墨也從棺材裏跌跌撞撞爬出來,看著這一堆骨頭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跪在地上,爬著將骨頭一節一節全部撿起來,在棺材裏放好鳳袍,一塊一塊枯骨放在棺材裏拚好,一邊拚一邊哭,拚好了,抱著骨頭哭得像個瘋子。
“我隻求你,讓我看你一眼,隻看一眼,段璃,你怎能對我這般狠心,夢裏都不來看我一眼,你恨我嗎?你恨我……你恨我……”
“對不起,我後悔了,我不該對你這麼狠心,我其實隻喜歡你,我隻想要你,我誰也不想要,那個叫什麼柔的,其實我都沒記住她的名字,對不起,還有什麼付瑜,其實我隻把她當朋友,我沒有任何邪念,我隻想要你,與你在一起,段璃,阿璃,阿璃……”
哭累了,蕭墨也不嫌懷裏骨頭硌人,就這麼抱著一堆骨頭睡著,眼淚不停從眼眶往下掉。
翌日,太子殿下蕭琮帶著人,將皇上蕭墨帶回皇宮。
在龍床上醒來,蕭墨理智清醒,一言不發拿起筆寫傳位詔書,將皇位傳給蕭琮,將此事交給謝元朗辦,他帶上筆墨紙硯去了段璃的墓。
也是他的墓。
他們是夫妻,合該是一個墓才是。
在墓裏住到底不方便,陰冷潮濕,尤其他沒有什麼內力了,身子骨沒有早些年好,根本撐不住多長時間。
再加上每日割血,抄寫《地藏經》,不到六十歲才五十多歲就一病不起,一口血吐出,就要死了。
段璃看著他,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她沒見過五十多歲的蕭墨,四十多歲的蕭墨頭發全白,但是他依然年輕英俊。
可上一世,五十多歲的蕭墨,卻像一個熬幹了生命,七十多歲的老頭。
段璃坐在地上,將他攬抱起來,拿袖子一下一下擦他嘴角湧出的血,心疼不已,“不要這麼辛苦。”
蕭墨伸手觸摸她臉龐,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裏往下掉,嘴巴張張合合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想你了。”段璃輕輕說,又一下一下給他擦眼淚,“我有一點兒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