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老僧(1 / 3)

出寺廟後門數百步,一條羊腸小道,拾級而上,通往山裏。裴羽坐在山道旁的涼亭裏等,心道,不知何時,這裏修了一座小小亭子,看來寺裏還是有富餘的。不多時,老僧提了一壇酒上來,未等裴羽開口,自己先道:“寺裏有規矩,酒是喝不得的。”裴羽正疑惑,老僧坐了下來,道:“臭小子,你多久沒上寺裏來了?”

“總有六七年了吧?”裴羽心下慚愧,竟有這麼久沒來看師父了。

“七年了。”老僧道:“這酒藏了也已有七年之久了。來,嚐嚐。”

“不好吧?”裴羽道,四下望了望。

“師父麵前,還做惺惺狀。”老僧道:“寺裏,老和尚說了算,你不是和尚,不用守不飲酒的戒律,又是在寺外,老和尚也不算破解。”見裴羽還是猶豫,問道:“寶貝閨女不讓飲?”

“倒不是不讓。”裴羽道:“這不是受傷了嘛。”

“那還是不讓。”老僧笑道:“比起很多人,你還是有福的,多好的閨女。”裴羽聽師父如此說,陪著笑,不說話。

“沒讓你都喝完。”老僧道:“喝一點點,沒事的。你閨女若要管你,我跟她說話。快些的,趁著你那寶貝閨女正在別處玩耍。”

裴羽揭了酒壇的封皮,頓時酒香四溢,裴羽大喜,雙手捧起,仰起脖子喝了兩大口後,就停了下來。

“怎麼?”老僧道:“味道不好?”

“不,是好酒,高出鼎香樓許多。”裴羽道。

“那怎麼不喝了?”老僧笑道。裴羽搖了搖頭,笑而不語。老僧心道,這小子,終究再不是鮮衣怒馬少年郎了。微笑著點頭道:“你有心事,不喝就不喝吧。你坐我邊上來,給你療傷。”

“師父,弟子可以自行運功療傷,靜養一陣,慢慢也就好了。”裴羽道:“不必勞煩師父。”

“囉嗦什麼。”老僧道:“聽話,快來。”裴羽無奈,笑了笑坐到老僧邊上的石凳。老僧緩緩伸出雙掌貼到裴羽背上,閉上眼睛。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老僧睜開雙眼,抽回那蒼老的雙手。緩緩地道:“你自行運功。老和尚歇一會。”

不多時,山上石階上走下來三名僧人,除了了善的四師兄了惠,另外便是了善的大師兄二師兄了,稍矮些的,一副慈善樣貌,稍高些的,白淨皮膚,兩人都穿著打了補丁的舊僧袍。後山其實並不高,但勝在山勢綿延,頗為幽靜,老僧在山中偶發現一處天然洞穴,便叫弟子們收拾了,作為違反寺規的僧人麵壁思過之所。其實也是給弟子們的一處安靜的修行之所。老僧自己偶爾也會上山,呆個十天半月。兩人見了師父正與一人坐在亭子裏,低頭與了惠說了幾句,便步履匆匆的趕來。了惠自回了寺裏,二僧意欲行禮,被老僧搖手製止,低聲道:“了空,寺裏來了客人,你即刻回去招待,他們有傷在身,你看著給他們煮一些湯藥。”那高個子僧人應了。老僧又吩咐另一僧道:“了然,法緣又回寺裏來了。你不是總說想再與他切磋武藝麼,他也受了傷,你回去助他一臂之力。這幾日,恐會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你們許多加小心,照顧好眾師弟們,盡量不要單獨行動。”了然為下山時,便從了惠處得知法緣複回寺裏,甚是開心,聽說他受了傷,便覺得詫異,法緣武功甚高,如何輕易就受了傷。此時聽師父之言,更覺憂慮,與了空對望了一眼。又望了望還在閉目療傷的裴羽。

二僧應聲而去,路上見一少女正和了善在寺廟角落處的佛堂外。二僧更覺得驚詫,但並沒有上前見禮。青梧見二僧朝這邊望了一眼,便匆匆離去,問了善道:“那兩位,就是你大師兄二師兄了?”

“是。”

“你是師父年紀那麼大,胡須都白了。你大師兄他們看著倒是很年輕。”青梧道:“你師父為什麼罰他們麵壁?”了善本不願與青梧多說話,一路上都是問三句答一句,這位青梧姑娘話可真多,若自己說了這多話,師父說不定就要罰了。可是師父非得讓自己陪著,又不能不聽師父的,心下惆悵,寺裏師兄們都對自己極好,他們受罰的事,怎能對外人說起,因而低了頭,不說話。

“怎麼,小和尚,就這麼討厭與本姑娘說話?”青梧笑道:“你師父對我都很客氣的。你沒聽見我爹爹怎麼稱呼你師父嗎?”了善想起,裴羽也是喊師父做師父的。好奇心起,開口問道:“你爹爹也是我師父的徒弟嗎?怎麼都沒聽師父師兄們提起過。”

“可能是你還小。”青梧道:“很多事,師父都沒與你說。”

“嗯。”

“不過呢。”青梧又道:“至於我爹爹是不是你師父的徒弟,我也不清楚。他們大人啊,總是有很多事瞞著我們的,總覺得我們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我就是小孩子啊。”了善笑道:“什麼也不懂,武功練不好,經書也看不懂,很多字還都不認識呢。”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青梧道。

“是啊,你個子高多了。”了善道。

“誒,你說,若我爹爹真的是你師父的徒弟。”青梧道:“那豈不是大大的糟糕了?”

“為什麼?”了善奇怪道。

“你想啊,我爹爹是師父的徒弟。你小小和尚不就成了本姑娘的師叔了?”青梧道:“這就不妙了。”

“我怎麼能做姑娘的師叔?”了善趕緊道,說完想想,覺得有趣,自己笑了起來。

“怎麼?”青梧道:“你還真想做我師叔啊。那你可是得有大本事的。”

“不不不。”了善道:“我可不想。”

“為什麼不想?”青梧又逗他道:“難道我不配做你的徒弟麼?”

“不不不。”了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個小和尚,本事那麼低,你又是個女施主……”

“怎麼又說什麼女施主。女施主怎麼了?小和尚,你有點古怪啊,腦瓜子裏想到都是什麼啊?”青梧說完,就看著了善笑。了善拌嘴,哪裏是青梧的對手。急的一時說不出話。青梧不再為難他,道:“不關你是不是我小師叔。”

“我不是。”了善趕緊道。心想,若給你做師叔,可真是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