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店裏待了半個小時，等到五點拉貨的車停在店門口。
何煙指揮程雲一一放好東西，看他雖然不情願但手上根本沒停過。
因為來回踩踏，門口那塊地髒了不少。
本來何煙想放下背包拖一下的，被程雲搶先了。
是個眼裏有活的，真不錯。
於是何煙放心地離開了。
“有什麼不懂的給我打電話，”他扯了張便利貼，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貼在玻璃門上，“我先走了。”
他跟背對自己的程雲揮手，不管他看沒看見，一臉笑容地離開了。
店裏安靜下來，隻剩下程雲的腳步聲。
他的眼神從店裏正對門口的鏡子上移開，拖把被擱在一邊，隨意扯掉玻璃門上的便利貼。
全程別扭不屑的眼神變得深沉，痞壞的氣質蕩然無存。
程雲從自己褲兜裏掏出手機，時下的最新款。
他把這塊小板磚平放在隔板上，低頭默然地操作著，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把何煙的電話號碼存進去。
黑沉沉的眼裏倒映出這唯一一個“聯係人”。
何煙自找到便利店的兼職以來，頭一次在八點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踩上台階，一點點往上爬。
160個台階，跟記憶裏沒有差別。
可是802門前已經有人比何煙早到了。
他穿著校服，胸口繡著名字和校徽，是比小反派還要NPC的NPC，何煙的弟弟。
“等了多久，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何煙蹲下叫醒何添，雖然還是夏天，但晝夜溫差還是有的。
何添從臂彎裏抬起頭。
“哥你一直工作到現在嗎？”
何煙覺得沒必要瞞著他，“嗯，你沒有生活費了嗎，這個給你。”
他從兜裏掏出來早上老板給的錢，又從錢包裏抽了幾張，高中生一個月的話，應該是夠了吧。
在手裏整理好鈔票，遞給何添。
沒想到何添欲言又止地扭頭，不肯接。
“少了嗎？”
這裏的物價很高嗎，何煙有點摸不著頭腦，對著何添打開錢包，讓他自己拿。
“我自己找了兼職，不要哥哥的錢了。”
何添別扭擰巴地開口，聲音怯怯的。
原以為哥哥會像以前那樣訓他，隻讓他學習，不要多想。
“是小時工嗎？”何煙拉他起來，自己拿鑰匙打開門，讓何添進門換鞋。
何添脫掉舊但幹淨的鞋，輕車熟路地換上何煙準備的拖鞋。
“是我疏忽了，等會兒去樓下給你配一把鑰匙。”
何煙看了下手機，星期六了，難怪何添會來。
“是小時工，9點下課去，做三個小時。”
何添放下書包，不安地坐在沙發上。
“吃飯了沒有？”何煙再冰箱裏抓兩個雞蛋，鍋裏的水還沒開。
何添搖頭，“沒吃。”
“來打下手。”何煙招呼他來廚房。
他挪過去，洗菜。
“十二點下班的話，作業做到什麼時候？”
何添把何煙不愛吃的菜梗撇下，放在自己的碗裏。
“晚自習就做完了。”
何煙看鍋裏水煮開了，撒把麵下去。
“一天多少錢，隻做三個小時賺得還是太少了吧。”
果然會這樣，何添失望地垂頭扣手，“36一天，光吃飯是夠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