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在家等的很焦急，羅玉燕收拾好情緒，確認爺爺奶奶不會看出端倪，急匆匆趕回了家。
很晚了，羅玉燕看到奶奶在屋裏坐著，不住地歎氣，她的身形佝僂，像身上背著一座大山。看到羅玉燕，快步拄著拐杖走了出來，羅玉燕怕她摔倒，趕緊去扶她。
她安慰了爺爺奶奶，告訴他們沒事了，然後幫著奶奶收拾屋子裏的狼藉。
爺爺奶奶說他們不幹針線活，所以屋裏是昏黃的燈光，便宜省電費，昏暗的燈光往往最容易讓人回憶過往，心有悔恨，像那種上了年代的電影，苦澀中裹挾著匆匆流年，回憶就像開了閘的水向人襲來。
一直以來，羅奶奶都覺得自己很幸福，家庭美滿，子孫繞膝。這幸福從羅玉燕父母出車禍那天就戛然而止，隻剩下滿地雞毛。當時羅玉燕才十二歲，羅二叔已經有了妻管嚴的勢頭，羅二嬸是個蛇蠍心腸的，靠不住，小羅玉燕跟她和羅爺爺相依為命。不知道多少個夜裏，奶奶哭幹了淚，抱著羅玉燕說：“我可憐的孩子啊，我怎麼這麼苦命。”羅爺爺也不言不語，隻坐著抽煙。羅玉燕就睜著紅彤彤的眼睛，緊緊握住奶奶的手：“奶奶別怕，有我在呢。”那隻手冰涼卻又灼熱的力量。直到現在，老兩口都習慣了依賴羅玉燕，卻後知後覺地發現，羅玉燕其實也還是個孩子。
“爺爺奶奶對不起你啊，燕燕。”奶奶的聲音在顫抖，跟昏黃的燈光一樣。
“奶奶別怕，我在呢！”羅玉燕鎮定地說。
她拒絕了一切煽情，拒絕了自怨自艾，隻是在想，還好她還能守住她最後在乎的人，這就夠了。
無關過去，隻看現在，至少一切都是很好的模樣。
……
學校裏的生活枯燥又乏味，但是學生們總會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方式來給自己找點樂子。
繼林如晦唱歌被老師打後腦勺以後，班裏人心逐漸開始沸騰。早讀開始有人隱隱約約偷摸聊天，然後嘎嘎樂。偶爾早晨，她能聽到肖時妱和龍空因早起的怨氣而產生的罵人小連招，有時能聽到他們耍寶，然後笑的身體都顫抖，或者偷偷扭頭去跟龍空或著章澤瑋接兩句話，看著章澤瑋帶著笑意的眼神閃著細碎的光，她就覺得心髒砰砰跳，然後有些隱秘的歡喜。
章澤瑋跟林如晦雷打不動，每天晚上都要在教室多留至少半個小時。章澤瑋會根據她的情況給她找題讓她做，全是高頻考點，然後會講的很詳細，用了什麼知識點，怎麼變形，講的很通俗易懂，林如晦很快就理解，數學進步飛速；章澤瑋便又著手給她輔導物理和化學，幾天下來，她慢慢能跟上老師的思路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相較而言，林如晦能回饋章澤瑋的就很少，因為章澤瑋特別不愛背文章，但是背了就肯定能背下來，根本就不用林如晦費心。但是別的不說，時間長了，兩人慢慢地很熟，雖然平時交流不會特別多，但是有些習慣慢慢就潛移默化。
“感覺一直都是你在單方麵扶助我，我發揮的作用就很小。”做完題後，林如晦隨聲感慨，看起來有點羞愧的樣子。
“沒有，你發揮了特別大的價值。”章澤瑋很鄭重地看著她說。
他看起來不像開玩笑，事實上也確實是真心話。但當時林如晦確實不理解，後來才明白，一個人在黑夜裏呆久了，是希望能有一束光的。章澤瑋曾經期盼過，林如晦剛好就出現了，亮閃閃地，帶著滿身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