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終究進了輪回塔中,相傳進塔者以血為引,以命為賭,以求得所念之物。
血畫就的鮮紅陣法中央,她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坐著,隨著一聲聲詭異的咒語,那陣法泛起了光芒,夜色下像是血色的蛛網,她因為鑽心的痛而陣陣痙攣,像極了蛛網上無法掙脫的獵物,周圍的一切開始虛化,漆黑的洞口像是怪物的張大的嘴巴越來越近,直至最後完全要吞下她似的。洞裏麵隱隱有紅色的光,月色下顯得詭異陰森。她吞了吞口水起身往裏走去,隻見裏麵有兩排亮著的紅燈籠被厚重的霧包裹起來,朦朦朧朧的泛著亮光。她捏緊了拳頭,身上冷汗直冒,關於輪回塔裏的傳說在她腦海裏浮現,有人說裏麵有吃人的妖怪,也有人說那是十八層地獄,但沒有人真正的見過裏麵如何,至今為止輪回塔裏回來的隻有兩種人:死人和過一陣失蹤的人。......
一陣陣陰風吹的她瑟瑟發抖,那條被燈籠照亮的路好似沒有盡頭一樣,每一秒都被恐懼和痛苦煎熬無限拉長著,細看每個燈籠下麵還掛有一個條幅,都用楷體工工整整的寫著:回頭是岸。回頭麼,回頭身後空無一人,又是不得已的人生,她知道永遠也回不了頭了。不知走了多久,在濃霧繚繞中漸漸顯現出一個門樓來,整個像一個猛獸大張的口,最上麵是雕刻精致的房簷,緊接著是一排牙齒一樣門頭,兩顆獸牙向下直戳過來,兩邊有碩大的紅燈籠無風搖曳,牌樓上有一匾,寫著:鬼門關。兩邊有一對聯:回頭風花雪月人間,前路愛恨嗔癡無間。她嗤笑一聲,敢賭命的人在人間哪裏有風花雪月,有什麼可回頭的。她徑直走了進去,裏麵是一個巨大的公堂。突然聽得“吱”的一聲側麵一個小門忽然開了,她被這聲音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手握在劍柄上做好攻擊姿勢,隻見兩排臉色蒼白如死人一般的“人”麵無表情的舉著回避、肅靜的牌子魚貫而出,隨後進來一位威武大漢,那大漢著一襲紅袍,頭戴官帽,串臉胡子直至耳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他坐定之後,一拍驚堂木,大喝:“堂下何人?”“妾身金陵梅氏”她在那雙眼睛的壓迫下,俯身跪了下去。“所為何事?”“前來求取起死回生之藥。”“你從那條掛著燈籠的“黃泉路”一路走來,難道還沒明白這世間萬物皆有定數,非人力可為?你可知這塔內,所來者以命為賭,拚盡全力,卻大都不得如願。若此刻回頭,我還送你出去,若不然,此塔九層,層層皆為煉獄,你要想明白。”“妾身無悔!求大人成全。”一聲長長的歎息在她頭頂響起,“既如此,送她去吧!”。
又有兩“人”麵無表情的來,將她押送至一個洞中,洞口龍飛鳳舞的寫著:三生石。那兩人狠狠將她推了進去,洞中陰冷潮濕,腳下布滿了青苔濕滑難行,隱隱能聽到有水滴下的聲音,在空曠的洞中回蕩。她慶幸那些人沒有拿走她的佩劍,她自小習武不曾偷懶,若有不測還能防身,正思索間遙遙看見一個瑟瑟發抖的女生,竟然還可以碰上別人,她略有安慰的加快腳步追上前去,還未追上卻突然聽到洞中回響起一群男人的笑聲,又聽到他們說:“又來一個漂亮妞兒,怎麼都這麼想不開?又有口福了,哈哈哈哈哈......”。她邊思索著如何對付這些邊往前追,隻見那一堆人向那女子撲了過去。“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那女子聲音顫抖,透著濃濃的絕望,這個鬼地方不知怎麼回事,明明看著就在不遠方,聲音、畫麵清晰的傳來,可是她就是趕不到跟前,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子被一群人撲倒,身上的衣物被撕碎,像一隻被殘害的飛不起來的蝴蝶,那女子竟不忍受辱咬舌自殺了。一切不過是瞬間,一條鮮活生命就此逝去了。那群人似乎惋惜似的,又互相埋怨對方太過心急竟讓那女子自盡了,抬頭又見一女子從遠方奔來,眉目中透著英氣,頭發用發箍高高束起,不似尋常女子梳著發髻,著一身紅色緊身裙,手中還拿著一把佩劍,因奔跑的緣故胸間起伏,眼睛微紅恨恨的瞪著他們。他們瞬間又興奮起來,她暗暗捏緊佩劍,慢慢後退,思量著如何退敵。可能是剛才的事情讓他們未能盡興,怕眼前女子也會自盡,便遣其中一個似是讀書人,先來探探虛實,試圖說服她。她眼見那人靠近,暗暗發力,當她找準時機拔劍的瞬間心裏卻暗道一聲壞了,又驚起了一身冷汗。她感覺丹田的真氣外泄,渾身虛浮無力,一陣陣眩暈。還未拔出寶劍她便被那男子攔腰抱起,“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輪回塔煉獄之中,你既以血為祭,怎會留下你的武功內力,怕是你那把劍也拔不出來了”,男子的話隨著呼出的氣息噴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讓她頭皮發麻,幾經掙紮都無法掙脫那人的懷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男子見狀,更用力將她抱進懷中又道:“敢來這無間煉獄之中,必有舍身所求之物,既有所求必得舍去。與其掙紮惹惱我們,一不小心丟了性命,不如從了我們,或者還可活著出去,求得所想之物。”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對斯文敗類有了具象的認知,眼前人膚色白皙,修長文弱,狹長的丹鳳眼閃著精明的光芒。他又小聲道:“你要是從了我,我就幫你打發他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