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市。

第一人民醫院。

一間小小的,單獨的療養室內。

陽光靜靜彌漫,細小的塵埃飄浮。窗台上兩盆多肉還沾著清晨的露水。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一張椅子,兩個人。

躺在床上的是個年輕人,眉眼溫柔,麵無血色。

“真的沒有機會了麼?”

坐在對麵的禿頂中年醫生眼神低垂,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你的骨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 ”

“你還剩兩個月,想吃什麼就多吃點吧。”

“好吧,我知道了。”

“還是要謝謝醫生你如實告訴我結果。”

躺在床上的沐陽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哭出來。盡全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住院時間雖然不長,但他知道。

自己這位主治醫生,已經盡力了。

最後的這種結果,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但真的能甘心麼?

明明還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紀。

卻要像曇花一現般迅速凋零。

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

媽媽的醫藥費還沒交齊。

弟弟妹妹的學費也快到這學期交的時間了。

公司裏初入社會的後輩還眼巴巴等著自己帶。

然而現在,似乎一切都不可能了……

沐陽哽咽著閉上了眼睛。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睡了過去。

這是他在繁忙的工作和生活壓力下最後的輕鬆時光了。

這一覺從清晨睡到了下午。

直到太陽西斜,他才悠悠從睡夢中醒來。

接下來該去哪裏?

自己這最後的兩個月時光怎麼樣才能湊到媽媽的醫藥費和弟弟妹妹的學費?

小小的診室內落針可聞。

窗外綠植混合著泥土的親切味道從微微半開的玻璃窗中飄進來,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嗬,想太多徒增煩惱。”

“先動起來吧。總會有機會的。”

沐陽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刺痛像針紮一樣穿透皮膚,深入骨髓。

僅僅是走了幾步,已經疼的他後背一片濕汗。

往嘴裏扔了一把止痛藥,喝水衝下。

這才好了一些,能勉強活動了。

洗臉刷牙穿好衣服,來到鏡子麵前。

對著裏麵的人露出一個笑容。

“再堅持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開療養室的門,堅定地走了出去。

來到街上。

沐陽叫了輛的士回到了公司。

今天又出來看病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

必須要在淩晨前將今天的工作做完。

否則這個月的獎金就沒了。

那可是足足一千塊,夠沐陽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他剛剛走進寫字大樓。

就看到大腹便便的主管從電梯走出來,看到沐陽的瞬間,主管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沐陽!你怎麼又這麼晚才到公司,你以為公司是你家開的麼!你知道多少人因為你要承受多大的損失麼!”

麵對主管的咄咄逼人,沐陽沒有生氣。

“主管,我有請假的。”

主管更生氣了,開始破口大罵。

“你他媽也配請假!請假了就不能來公司了?!能幹幹,不能幹滾蛋!外麵的人一招一大把!”

沐陽依舊掛著客套的笑臉。

隻是他看著主管的眼神慢慢變得冰冷。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你他媽還敢看我,你……”

主管對上那冰冷的視線。忽然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意爬上心頭。

沐陽此刻的眼神,就好像一頭瘋狂的野獸。

那冰冷的眼神,看的人脊背發涼。

“你,你以後不許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