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成為玫瑰,帶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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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簷廊角,處處都掛著大紅色的綢帶,寫有囍字的紅紙貼滿了府上的門窗,放眼望去,紅豔豔的一片。

下人們忙進忙出,形色匆匆。

然而院子裏卻是寂靜一片,冷清不已,絲毫不像是有喜事降臨。

新娘子穿著喜服坐在床沿,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就像是一個木偶娃娃,空有精致,卻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阿吟,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娘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個鐲子,算是娘送給你的禮物。”

岑家的主母,也就是岑吟的親娘桑蘭拉住她的手,將手裏的玉鐲輕輕推到她手腕上。

岑吟瞥了眼那玉鐲,沒有說話。

“等到了離火宗,你一定要謹言慎行。”桑蘭握著她的手囑咐。

“你是凡人,而他們卻是修仙者,若是想傷你,不過是動動手的事。”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抓住你夫君的心,得到他的寵愛,隻有他能護你周全。”

岑吟垂下眼睫,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陰影,看著很是乖巧聽話:“好。我會的,母親。”

然而在桑蘭看不見的地方,眼底卻悄無聲息地劃過一抹厭惡。

燭光搖曳,畫好精致妝容的白皙小臉大半都隱沒在陰影中,透著莫名的森冷。

桑蘭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而是笑著摸了摸她的手背,似乎對她的乖順很是滿意:“這樣才對。”

“阿吟,岑家養你這麼多年,你也是時候為家族做出貢獻了。”

“岑家是修仙世家。旁的兄弟姊妹都覺醒了靈根,有了仙緣,隻有你沒有。這便罷了,你偏偏還是這最棘手的純陰之體,為了護住你,家族花費了不少心血,你可千萬不要白費我們的一番苦心。”

一臉的苦口婆心,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提點。

岑吟有些想笑。

自她有意識開始,聽的最多的便是這一句。

他們都說:“岑吟,你好福氣。如果不是背靠岑家,定下這麼一個好親事,你可能早就被迫遊走於眾多男人之間,成為他們的玩物。”

但岑吟卻不這麼想。

她自私,惡毒,甚至貪得無厭。

岑家養了她那麼多年,她不也裝乖順回報了他們?

但讓她把下半輩子全部賭在一個男人身上,做那孤零無依隻會攀附的柔弱花朵

——她做不到。

成為一個男人的玩物難道就比成為眾多男人的玩物來的高貴?

憑什麼她天生就隻能卑賤進塵埃裏,任人玩弄,而他們卻是平步青雲,前途萬裏。

也許在他們眼裏,她根本不配。

她生來便是這個命運,隻能依附,隻能順從,隻能在泥潭裏苦苦掙紮,一輩子都不得翻身。

想到那個夢,她眼底陰霾更甚。

她就算死,也該是在萬人仰視下高傲死去,而不是被困在深宅後院裏,為了一個男人顧影自憐。

“夫人,離火宗來人了。”

門被敲響,外麵傳話過來。

桑蘭應聲:“馬上出來。”

然後又看向岑吟,親手為她整理鬢角的碎發:“一定要記住娘對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