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剛過沒多久,寒潮還沒褪去,二月的天下著小雨,伴隨著淩冽的北風,時不時夾著零星的雪花,路上寥寥行人,偶爾有雪花落進路人的衣領裏,冰的行人一陣呲牙咧嘴。

位於泉城路的姚家莊,已經規劃拆遷一年多了,老房子也已經拆了個大半,村民基本都搬走了。

往日嘈雜喧鬧的城中村,隻留下斷壁殘垣的廢墟。

一間拆了房頂的破屋內,許信凍得哆裏哆嗦的蜷縮在牆角,靠牆搭起兩塊破門板,蒼白無力的抵禦著嗖嗖寒風,身上的單薄的衣服已經記不清穿了多久,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淩亂的頭發裏夾雜著幾根草絮,消瘦的臉頰搭配上突出的顴骨,灰頭土臉,儼然一副流浪乞丐的模樣……

一陣寒風掃過,許信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使勁來回搓了下凍僵的雙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2022年2月28日17:17周一。

修長的手指,指甲蓋裏卻滿是泥垢,隨手劃開屏幕,輕輕點開微信,兩隻眼睛木然的看著好友列表,以前這裏有幾百個聯係人,後來幾十個,現在卻隻剩下幾個頭像了。

而僅有的這幾個血緣關係,就在昨天晚上他卑微的問了一遍,卻連十塊錢都借不到了,甚至還有兩個消息發送失敗,人家早已經把他拉黑了。

許信此時心裏最後的救命稻草,就是昨天上午幹了一上午裝卸工,勞務中介說今天會給結工錢。

手機還有最後一格電,他關掉屏幕, “嗬嗬……嗬嗬”幹笑了幾聲之後,毫無征兆的,抬起手狠狠抽打著自己的臉。

“啪啪”幾聲清脆的耳光後

“嗚嗚”他哽咽起來,幹澀的眼角擠出一道淚痕。

隨即長歎了一口氣,閉上眼,低頭趴在膝蓋上。

不一會,手機“嗚”一聲,許信趕忙點開微信,等了一天,中介終於把昨天的工錢發來了。

他踉蹌的站起身,跺了跺凍麻的雙腳,哈兩口熱氣搓搓手,象征性的拍打了下身上的塵土。

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的他,此刻就一個念頭“先吃飯”

省博超意興餐廳,一份茄子一份土豆絲,許信猶豫了一下,又破天荒要了一塊把子肉,外加三個饅頭。

蓬頭垢麵的許信,在角落找了張桌子坐下,大口大口的吞咽著。

不知是吃的太急還是病痛發作,胸口和小腹,時不時一陣陣針紮般的疼痛。

許信皺著眉頭咽下最後一口饅頭,捂著肚子起身出了門。

看了看旁邊商店,心一橫走進去,將剩餘的錢,買了一包煙,四瓶高度二鍋頭。

原本陰霾的天空此時變的更暗了些,小雨小雪逐漸變成了中雨,或遠或近時不時響起轟隆的雷聲。

許信提著袋子,冒著雨,濕漉漉的慢慢向燕赤山方向走去,他走的很慢任憑雨水濕透了全身,他此刻腦海裏隻想著再瘋狂的大醉一場,想著沉沉的睡去,想著從此不再醒來……

許信坐在山頭涼亭上,點了支“白將軍”深吸了一口,強忍著腹痛,咬開一瓶二鍋頭猛灌了兩口。

回顧著自己的一生,伴隨著一股酸楚絕望,淚就下來了。

小時候家裏很窮,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那時候在村裏經常被欺負的抬不起頭。

父母省吃儉用供他們四個姐弟上學,後來姐弟幾個大了,大姐還是村裏第一個大學生,自己也搞了養殖場,成家立業,開了公司。

就在幾年前自己的養殖公司還蒸蒸日上,也算事業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