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宸靜靜地聽著一切,沒有打斷江青的話,也沒有替沐泠兒說話,他隻是在等,等一句話。
“嗬,原來如此麼……”沐泠兒的目光從不可置信漸漸轉向冰冷。“的確是我蠢,我不該為了你這種人渣闖進幻夢境,你,不配!”
時宸嘴角微微上揚,這一趟他的確有點累了,回去之後得找司白蒅多要一壇酒。
“那就別怪我動手了!”江青瞳孔突然化成一條豎線,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他就沒有必要藏著了。
什麼祭典規則,什麼禁止隨意鬥毆,不過是騙人的文字罷了。他隻要瞬間出手將對方擊殺,何來鬥毆,而第三者,隻要沐泠兒和時宸都死了,崔婆根本不能算是第三者。
隻是這一切都隻是他自以為是的想法罷了。
“為…為什麼……”江青的腳已經化為石像,不能挪動分毫。而他的手指正在一節節掉落,化成一團腥臭的血水。
“你還沒發現嗎?”沐泠兒輕蔑地看著江青。“我們剛才少提了一個人,就是第一天被你殺死的一號。他的異能是蠱術,在你殺死他的那一刻,他死前最後的掙紮,在你身上施放了蠱術。你,根本早就該是一個死人了,是我壓製了你身上的蠱毒,才讓你活到現在。”
第一天見到一號,沐泠兒就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腥臭之氣,那是蟲子的味道。可這座月島,根本毫無生靈,所以一號自己就是一個養蠱之人。
而江青,沐泠兒在第一天鍾聲響起,再次見到他時,就發現他身中蠱毒。那個眾人一直沒找出來的殺手,自然就是江青。
不用親眼見證,沐泠兒也可以作為第三者,證明江青就是那個殺手。
“你出賣我?!”江青感覺到自己下身已經完全石化,這是祭典對殺人者的懲罰,是沐泠兒指證他。
“出賣?我們之間談何出賣?”沐泠兒不屑地說。“我隻是選了值得的人。”
你猜,她會不會來?
這是地宮審判開啟前時宸問她的問題,其實時宸還說了一句話,隻是這聲音很輕很輕,輕的隻有沐泠兒聽見了。
“那顆七心丹封入的是司白蒅自己的本命元力。”
因為時宸的話,讓沐泠兒心神受了影響,審判中的幻像,除了江青,多了一個人。
一個數百年來,一直任由她胡鬧,嘴上嫌棄她,卻容不得任何人欺負她。明明自己美的出塵絕豔,卻總是掩蓋真容,把她當成渡幽冥的招牌。為了哄她開心,就算把幽冥之境掀個天翻地覆,抽取自己的本命元力,也要煉製一顆七心丹的女人。
司白蒅。
“八號,殺了一號。”
對江青的執念,是因為前世的救命之恩。而司白蒅對自己,又何嚐不是救命之恩。
時宸說的沒錯,若是自己選擇身隕在幻夢境,來換取度化江青的怨氣。司白蒅一定會不顧一切闖入幻夢境,哪怕碎了一切,也要把她消散的魂魄都聚攏起來。
何必要留另一個遺憾呢?
沐泠兒選擇了司白蒅,也是選擇了離開月島。隻有誠實麵對自己內心,不被執念所困的人,才能見到拂心蓮,這是脫離祭典唯一的機會。
“不可能,不會的,我已經活到了最後,就算我殺了一號,祭典也已經結束了!”江青還在垂死掙紮,他耗盡了所有的陽壽,不是為了死在這最後一刻。
“我說過,誰該死誰該活,自有定數。”崔婆揚手間,一個人影憑空出現。
“她才是月輪族這一代的族長。”
是九號,鴨舌帽女孩,她沒有死,此刻仍一臉詫異地看著麵前的幾人。
水池所在,才是無相燈碎片最多之處。劍客的一劍,反而讓鴨舌帽女孩的血引出了無相燈,而她的血,更是惡鬼避之不及的,淨化之力。
“不會的,你說過,我不會死的!我偷了拂心蓮,你說要懲罰我生生世世在祭典中輪回的!”江青陷入癲狂,他不要死,哪怕一次次麵臨祭典的恐怖,他也不要死。
沐泠兒冷冷地看著他,心中說不上是鄙夷還是可悲。她為江青而來,最後的結果竟是如此。這樣的怨鬼,她救不了,這一趟,看來賭輸了。
落泠紗閃現,或許她能做的就是給江青一個痛快。
“這麼快認輸,我可沒答應。”
一道紅光閃過,而後一聲怒罵直衝時宸而來。
“你是不是輸不起啊!還帶偷襲的!”鴨舌帽女孩捂著胳膊,一臉怒容瞪著時宸。
時宸手中幻化的利刺沾染了鴨舌帽女孩的血,瞬間割開了江青的脖子。
江青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哪怕頭顱已經滾落在地,眼中的震驚沒有絲毫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