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很強,強大到任何家夥,都可能被它們擊敗。
但它們又很弱。
脆弱到隻需要一顆子彈擊中要害,便會死去。
它們……也許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弱小。」
——摘自《腐爛幻想》,作者,戈均。
……
顫抖,與戰栗。
身體止不住地發顫。
挪動腳步,位移身體,這個在平時輕易就能夠做到的動作,在戰栗之中,卻顯得那樣沉重與笨拙。
當意識到死亡來臨的時候,人類的軀體便丟卻了靈活,成了一具僵硬的雕塑。
腦海裏,刹那間閃過一個念頭——
也許人類的軀體,一直渴求著死亡。
身體與死亡……
它們就像那可望而不可得的錯綜複雜的愛情,相互拒斥著,卻又不自覺地……雙向奔赴。
當它們相擁的刹那,便到達了愛情的盡頭——
是腐爛與骸骨相互交融的墓地。
砰——!
菲聽到了那聲音。
一陣巨響,響徹於耳畔。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周遭的黑暗,將那黑暗,染得猩紅。
在身體與死亡即將相擁的刹那,一隻手臂猛地抓在了菲的手腕。
巨大的拉拽之力同時傳來。
菲的身體被拉扯得摔向王傑。
當身軀觸碰到那炙熱的胸膛時,菲於死亡恐懼之下而變得無法動彈的手臂,瞬間解放。
她重拾了身體的控製權。
“呼、呼——”
她劇烈地喘息著。
耳道裏充斥著嗡嗡作響的嗡鳴聲。嗡鳴聲中,她能夠隱約聽到隊長王傑的呼喊,但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那陣爆炸就響在她左耳旁。
她被王傑拉離了爆炸的核心,但爆炸的餘波,仍波及到她。
菲坐在地上。
此刻她隻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世界都在她的眼前搖搖欲墜地晃蕩著。
“菲——!菲——!”
王傑模糊的身影浮現在菲的眼臉前。
他焦急地呼喊著,同時不斷地拍打她的臉。
菲微微地清醒了一些。
她的視線逐漸聚焦,那不斷晃蕩的景物開始重合。隨後——
她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視野的遠處。
那是方才攻擊他們的汙染者。它身影不斷地逼近,最後於王傑的身後某處站定。
“後……後麵……!”菲喊,“隊長,快逃——!”
王傑聽到了菲的話。
他猛地扭頭,隻見約十米開外的位置,一個男人駐足而立。
它的身體大部分保持著人形的模樣,但右手卻是一個由血肉交織組建而成的榴彈槍的形狀。
灰煙嫋嫋,正從它的右手之中徐徐遊動,湧向周遭的空氣之中。
“真可惜。”
聲音並沒有想象中的冷漠,反而透著一股稚氣。
“你們會為自己沒有於方才的爆炸中死去,而感到深深的後悔。”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像是大概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的汙染者,伸出左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著地上的兩人,臉上勾起溫柔的笑意。
隨後,他的左手輕輕按在手臂上。
紅芒於它的手指之間浮動,一股詭異的暗紅能量彙入右臂,它右臂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蠕動變化著,最後形成一個被猙獰血肉包裹著的電鋸。
電鋸的末端不斷鼓脹著的血肉,和它的手臂相連。連接處的肌肉與血管相互糾纏著,形成錯落無序的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