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蘊來到了政殿,她著皇後冠服,行止端嚴。
群臣雖彈劾她正起勁,此時卻不得不對她行禮。
她聲音無波:“杜禦史,禦史台有監督百官之責,上及天子,下及小吏。”
“陛下一向倚重禦史台,指著你們肅正綱紀,不曾想,你們隻盯著閨房之事不放。”
她冷笑道:“諸位是太閑,還是受人鼓動?”
禦史大史臉色一僵:“皇後不要胡言,帝王事即為天下事,我等也要進言。”
“說得好,天下事!天災無情,地方官有無在救災?賑災款項有無被克扣?災民現下如何?杜禦史可有去關心這些?”
“本宮看你們未必有這精力!就會盯著本宮的衣食用度,盯著陛下留宿了哪裏,陛下為誰畫了眉!比我一介婦人還不如!”
禦史大史氣得臉色鐵青,其他幾個慫恿他的大臣紛紛幫腔。
“後宮不得幹政,皇後來此怕是不妥。”
她平複語氣:“本宮豈敢幹政,無非是來奉勸各位恪守職責。陛下為災情勞心費神,本宮雖無德,但願至今日起,削減用度份例,另將私庫錢財拿出,以做救災款項。”
“本宮不過一婦人,隻有此微末之力。而諸位,想必不甘落後於人,本宮拭目以待。”
說著對聶弗陵一禮:“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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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聶弗陵將折子一個個丟進火盆。
看著那些彈劾她的奏折,他心裏煩躁,索性將它們全燒了。
正盯著火盆發呆,季蘊進來了。
他無奈道:“皇後不僅在大臣麵前威風,如今更是連通傳都不用。”
季蘊歎道:“是張公公說,陛下在等我。”
聶弗陵暗罵張公公多事。
“皇後不是看煩朕了?怎麼還來朕這裏。”
季蘊上前:“陛下容色冠絕京洛,妾愛陛下都不夠,怎麼會看煩陛下。”
聶弗陵繃不住一笑:“原來皇後喜歡朕的相貌。”
他伸開雙臂抱住她,此刻煩躁總算消散了。
“皇後不許離開朕。”
季蘊不答話,拿出一個織錦護臂給他,上麵用篆體繡了八個字:“長樂無極,惜君如常。”
他驚喜的接過:“這是?”
“是妾所繡,花得好長時間呢,雖粗陋了些,但陛下不許嫌棄。”
聶弗陵握住護臂,熱切的去親她。
“皇後今晚就留在乾元殿。”
季蘊捶他:“哼,難道陛下還想趕妾走?”
“朕這裏不如皇後寢殿舒適,怕你委屈。”
“隻要有陛下陪著,妾就不委屈。妾以後的餐食也和陛下一樣了。”
聶弗陵想到她說過要削減份例,不禁有些心疼。他自己節儉慣了,但卻舍不得讓她也這樣。
季蘊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無妨,四道菜,在尋常人家已是豐盛。”
她任性時能氣得他半死,懂事時又讓他心疼。
季蘊睡快著時,聶弗陵輕聲解釋:“前些日子是真忙,過深夜之後,朕不想過來擾你安眠。”
季蘊心想,這怎麼是擾呢,我就是想陛下在我身旁,不說話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