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葉何田田,蔚然成碧,各色重瓣荷花在其中更顯嬌豔。
船中,季蘊依偎在聶弗陵懷裏,她明顯覺得聶弗陵身體略有些僵。
她悄聲道:“弗陵?”
“嗯。”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聶弗陵閉上眼:“無事,朕六歲時,曾跌入荷花池中,差點淹死。”
季蘊聞言抱緊他:“陛下別害怕,妾會護著陛下。”
雖然她也不太會鳧水,但她不會讓他掉下水。要是他真掉到水裏,她可以跳下去陪他,反正會有人來救他們。
聶弗陵看著她,眼前之人比花美,她還滿眼都是自己,還說要保護他。
季蘊側身摘了一片大荷葉,頂在自己頭上。
“弗陵,宛若......宛若她嫁人了?”
季蘊有些不安,她猜這個叫宛若的女子不簡單,看太後的樣子,大概與聶弗陵有過一段過往。
聶弗陵沉默點頭,他陷入回憶之中。
那時他才六歲,多少有些孩童貪玩的天性。
一個炎熱的午後,趙嬤嬤昏昏欲睡,他悄悄溜出去玩。
宮中荷花開得正好,他看得入神,一個不慎,跌入湖中。
好在湖水並不深,但他一時驚懼,掙紮個不停,直到路過的宛若將他救起。
宛若那時不過九歲,纖細瘦弱的女孩,拉起六歲的男孩,用盡了力氣,好歹是將人救了起來。
父皇知道此事後,大發雷霆,狠狠罰了侍奉聶弗陵的一幹人等。還為此訓斥了他母後,指責她對自己的兒子都漠不關心,如何能管好後宮。
他受到驚嚇,躺在床上數日,母後來看他,可並未有關心的話語,隻是自言自語了一句:你果然不祥,隻會連累本宮。
他知道母後更加不喜歡自己了。
在他哀求下,父皇同意將趙嬤嬤留下繼續照顧他,並讓宛若做他的侍女。
宛若是罪臣之女,被充掖庭後,跟年長的婦人學著做一些活計。她繡工不錯,聽說荷花開得好,她便趁午間人少,想觀看荷花後繡一幅圖。
機緣巧合之下,她救了三皇子聶弗陵。
她被派到聶弗陵身邊後,對他很盡心,連一向挑剔的趙嬤嬤都誇她品貌雙全。
按趙嬤嬤的意思,等聶弗陵開府自立後,就讓宛若做他的侍妾。
他十五歲時外出遊曆,等回到洛陽時,宛若已經被母後許配給了藩王,隨夫君去了封地。
對著找上門的聶弗陵,母後從容表示,宛若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她替宛若選了好夫婿,便將她嫁了。
聶弗陵悵惆了好一段時日,後來他想通了,隻要宛若過得好,他可以不去打擾她。
見他出神良久,季蘊輕輕晃他。
“弗陵,你看看我。我們不提她了,好不好?”
她不敢問聶弗陵是否還喜歡宛若,她怕聶弗陵說出真實想法,自己會傷心。
天空下起了細雨,落在湖麵,蕩起陣陣漣漪。
聶弗陵拉她進了船艙躲雨,斜風吹進來,有絲絲冷意。
“蘊兒,你冷不冷,要不回岸邊?”
“不冷,我們就在雨中遊湖,更有意趣。”
此時荷花更加清豔,水麵煙霧蒙蒙,風光極盛。
聶弗陵動手去解外衫。
季蘊用荷葉擋住自己的臉:“你.....你該不是......”
她好害羞的,劃船的太監雖然在裝聾作啞,但她要臉啊。
聶弗陵將衣服披在她身上,輕斥道:“瞎想什麼,朕是看你冷。”
衣服帶著他的體溫,季蘊覺得心中熨貼無比。
他拿過她手中的荷葉,以荷葉作遮掩,湊上前去親她。
空氣微涼,荷香陣陣,兩人都沉迷在其中。
忽然“嘩啦”一聲水響,驚醒了兩人。
季蘊慌張把頭埋到他胸前。
小太監滿臉驚慌:“有刺客!”
他看到一個男子潛伏在水中,但那人又很快鑽到水底。
聶弗陵盯著著晃動的荷花叢:“出來!”
“再不出來,朕就令人放箭!”
季蘊隻是害羞,她並不害怕,她將聶弗陵護到身後。
“想活命就快出來!”
岸邊的侍衛已經在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