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不要睡!千萬不要睡!快,把他抬進手術室!”
病房內,戚安災無神地望著頭頂霜白的天花板,身旁的那幾名醫生神色有些慌亂,嗡嗡地大聲說著什麼,他聽不清切。
天花板開始移動,無數清淡的駁影在白板上交織一張熟悉的麵孔。二十一二歲,清純,活力,可愛得像人間的天使。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點從體內剝離,而意識也逐漸消融進飄飛的靈魂裏,他甚至可以用手真切地摸到那張臉。
而那張臉後又幻化出兩道身影,一男一女。
“爸,媽,我沒辜負你們,我把她養大了。”
一旁幫忙推車的護士看到病人低聲囈語,臉上莫名浮現笑意,急道:“王醫生!不好了!”
“兄弟!別睡!堅持住……”耳邊又嗡嗡響起來,不過聲音愈發微弱,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然而,當天地徹底陷入黑暗後,整個世界反倒變得更加嘈雜。
“咚!”
像有隻巨人拿了隻燃燒的油罐車爆砸在厚牆上一樣,爆炸聲,坍塌聲,粉塵濺射聲,震得人耳膜嗡鳴,眼簾裏的黑暗直震成老式電視般的雪花屏。
與此同時,腦海中央莫名出現道機械合成音。
“係統適配中,請稍後。”
我沒死?
他扇了扇麵前繞著的黑煙,滾燙的空氣灼得他隻能把眼睛眯出一道縫。
頭頂不是醫院的白漆,而是見不到半顆星辰的夜空,滾滾黑煙後的殘月時隱時現。他躺在一處房頂上,天台起碼塌陷了三分之一。鼻腔裏飄進來的不止有火藥和煙塵,還有股血腥味。
他目光往左右一掃,赫然看見一名沒了半邊身子的男人!
男人躺在血泊裏,用僅剩的右臂朝戚安災蠕動,身下的蜷曲的腸子在灰紅的地上劃出一條深紅色長痕,慘狀觸目驚心。
男人用盡最後力氣從褲袋裏取出錢包,用那隻滿是血的手掌顫顫巍巍地遞過來。
“幫我……給……她……”
“什麼?兄弟,你要給誰?”
對方說完便一命嗚呼,不能再張口說任何消息。
順著男人的屍體往後看,那裏有兩門被炸成碎鐵的大型迫擊炮,炮旁還有幾堆碎肉,有具屍體的殘肢還掛在塌洞的鋼筋上。
地上有幾把像是仿56式的土槍,火焰和煙霧還在搖曳,剛才的爆炸就傳自此處。
驚魂稍定後,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赫然浮現在戚安災的腦內。
我穿越了?!
夜色很靜,靜得能聽見火焰劈裏啪啦的脆響。
附近的建築都是兩三層高的矮樓,最底層有各式各樣的店名,這兒應該是哪處商業街。
店麵和街道都很破敗,字麵意義上的破敗。被挖了塹壕的瀝青路麵,破了口子的鋼製卷簾門,斜攔住道路的電線杆子,處處顯露著這裏久經戰火。
然而街上並不能看見一個人,也見不到人所留下的任何痕跡,一切都憑空蒸發了。
不過如此冷清的場景倒顯得與剛才的炸響和天台上翻滾的黑煙不相適配。
戚安災隨手抄起一把土槍,身子貓在矮牆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街道,試圖找到造成這種情況的真凶。
遠處有道龐大的黑影閃動一瞬,他有點不可置信地擠了擠眼睛,那黑影隨後便消失了。
“眼花?”他皺眉道。
既然他們能帶著迫擊炮潛伏在這兒,就說明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