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陽光很熱烈,透過並不厚重且沒有嚴密遮擋住光線的窗簾,毫不客氣地對房間的陰涼進行豪取掠奪,仿佛太陽才是黑暗的主宰,所有的看得見的與看不見的在陽光的侵蝕下俯首稱臣。
不太大甚至可以稱為狹小的空間裏犯起了濃濃的熱浪,連綿不絕,經曆了夜晚與清晨偶爾激蕩的微風並沒能積攢到讓人舒適的涼爽,而是十分悶熱,整個房子顯得逼仄,並不僅僅指那一間堆滿了被子的臥房。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她穿著很輕薄又涼快的絲綢睡裙,之前孕期特意選的是藍色,因為上麵的圖案是團團卻不緊密的花朵,在選購的時候帶來了春天的盎然生機與心曠神怡。
程妙妙沒有在臥室裏裝空調,她最近一直在房間裏呆著,偶爾會穿著她那幾件或長或短的絲綢睡裙在房子裏走來走去,不過那僅僅是為了解決生理需求,倒水喝或者煮點飯吃,或者就是洗澡上廁所,洗衣服,別的不必要的運動一概在她的人生中消失殆盡,手機上顯示的運動步數連續處於平穩狀態,創下了她出生以來的高記錄。
炎熱的夏天沒有給程妙妙帶來高亢奮發的蓬勃朝氣,隻給她的房子帶來了鹹濕的汗液,還有無窮無盡的倦怠,隻想讓人遠離。其實程妙妙剛剛搬過家,從之前和她不願提及姓名的前夫組成的三口之家搬到了這個裝修稍顯精致的loft。
那個三口之家嚴格意義上並不算,因為她的小寶貝斷奶後不久便因為她身體的虛勞送到了她婆婆那裏去,生產完兩年的時間過後一直是兩個人的世界,可是因為某一方的經常出差本應該甜蜜的二人世界隻有陣陣的孤寂與瑟感。
本來相信女人生完孩子做好月子能煥發人生第二春的她不知不覺有了一種坐月子是不是在掩蓋用身體精力換取生命延續的真相,沒有所謂的什麼生產和堅持哺乳能讓女性的孕育器官更加健康,隻有代價與交換,為了生命的延續,不得不進行的退讓。
程妙妙的身體發虛,抱著她兒子的手腕酸痛的不得了,直不太起來的後背,有些黯淡無光的頭發,濃重的黑眼圈囂張地顯示她的衰老,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她陣陣發暈,喘氣都嫌累。所以在她婆家表示想把寶貝孫子帶回去養的時候,她不太猶豫地就同意了,她隻看到了她婆婆公公的誇張開心的笑臉,一點點都沒有對她勞累的關懷,在電視機傳來悲痛的哭聲時,她愣了一下神,眼睛也刺痛了一下。
幾年後,前夫日益晚歸,話語越來越少,經常會拿著手機奮力打字在聽到她腳步聲後就假裝不經意地把手機放回褲袋裏,晚上睡覺前的聊天都沒有了,隻聽得到激烈的遊戲聲,還有他們遊戲小組你來我往的高昂的喊話。
程妙妙愈發覺得日子變得無聊,毫不猶豫地在前夫拿來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就簽字了。嗯,沒有對話,沒有爭取孩子的撫養權。